干什么的,她的生命里也没见过书包这东西。整个奇霞族,在之前也没几个人知道有“书”的。
她研究了一下,将包背在身上,取了自己的帕子装好。看花姐走了出去,赶紧要跟着,杜大姐拦下了她“一会儿我带你到那边门上等,你现在不用跟。”铃铛琢磨杜大姐是家里一个管事的样子,看看她的手势,于是听了杜大姐的安排。
杜大姐进去收拾花姐的屋子,给盆里的剩水拿出去泼了。铃铛从院子里拿了扫帚就开始扫地,杜大姐收了盆,她已经扫了半条小路了。
杜大姐看着她的样子也喜欢,望了她听不懂,说“咱们先去给老封君问个好,你就去上学。”说完才发现自己白说了。
铃铛再聪明,也不知道“上学”是什么意思。先假装听懂了。
终于,杜大姐带着铃铛将她交给了花姐,一溜小跑去给张仙姑问好去了,她宁愿自己打扫所有的屋子也不想带一个语言不通的小孩儿了。
花姐以前经常步行,到番学上课时常要携带一些教具就渐渐换了辆车代步,府里白直会给她送到番学。
花姐带铃铛上了车,铃铛坐在车上颇不安宁,低声说“我跟着走就行。”
花姐道“坐着吧。”
铃铛心道我就像是主人身边的黑皮一样了
黑皮是寨主的奴隶,不过这个奴隶与她们不一样,不用干苦活,不用带枷,一般也不挨打,还有好东西吃。
花姐则是将她当成了一个“预备学生”,昨晚她与祝缨长谈了一次,除了印书,祝缨还对她讲,现在能够印书了,识字更方便,她会尽力让更多的人多认一点字。无论男孩女孩好用就行,包括这个铃铛,如同项安手里的小学徒一样,先干着糊口,再看哪个出挑,拎出来再进一步的教。
祝缨将一些小女孩儿教育都委托给了她,“我,一个三十岁的刺史,有事没事挑一堆小女孩儿在自己身边形影不离还亲自筛选教导王相公该找我聊天了。这事儿只能先交给你们,粗筛出来一批人,以后别业也用得着,梧州也用得着。”
花姐自觉责任重大,伸手给铃铛理了理衣服,说“你现在是学生,学生是”
车到番学,铃铛被灌了一脑子的知识,最后自己做主跟学徒差不多是好事。那就学
两人下了车,立刻引起了注意,人们向花姐问好,也有人问铃铛是谁。连仇文也被惊动了,他和苏灯跑了过来,他俩在刺史府里开晨会的时候可没见着有这么个小丫头啊
仇文看铃铛的衣服眉头先皱,铃铛的体积比一个月前大了一层,仍瘦,只比皮包骨头好一些。人倒是干干净净的。但这并不妨碍两人怀疑铃铛的来历,看着就像是被救回来不久的乞丐一样。乞丐就乞丐,这衣着就不太对了。
仇文问道“博士,这是”
花姐道“新学生。”
仇文道“什么样的学生”招收女学生比较困难,除了各部选送的,花姐是各处捞人。可是仍有一些人家是免费的也不行,因为女儿、妻子得在家干活,没人干活也是不可以的。仇文不排斥女学生,但是比较排斥已经下山了还穿得跟个山里人似的。
仇文道“这一身”
花姐道“慢慢收拾。”
仇文一点头“我并不是干涉博士。”
“知道。”
仇文心里记着这个事,等到了苏飞虎父子三人,他将学校交给苏灯上课,自己以给郎睿补课的名义到刺史府。实则是想见祝缨一面,好好陈述。
偏偏祝缨才回来,日程很紧,这一天极忙。到了刺史府,仇文向府里打听祝缨,侯五道“先去印书坊,再去纸坊,哦府里还有公务哩晌午能回来吃饭。”
仇文耐着性子,决定先上课,才举步,又停了下来,问侯五“五叔一脸喜色,是有什么好事吗”
侯五笑道“是有一件好事您要看了邸报就知道啦”
“大人又受表彰了”
侯五道“虽不是大人,但也与大人有干系。大人的义子,那位在京城读书的赵郎君考过了,吏部已授职了”
仇文的羡慕摆在了脸上“到京城读书的啊”
“是啊”侯五一脸感慨,“他才拜到大人门下的时候,一脸阴郁,啧,看着就跟要谋算什么似的。谁料想”
“五叔,您又”杜大姐说了四个字就说不下去了,仇文与侯五演出了一个一哄而散。
郎睿不算顽劣,只是稍有点顽皮,仇文还能应付得来。一个上午很快过去了,中午,祝缨回来了,见他还没走,就招呼他一起吃个午饭。祝缨自己不喝酒,有客人来吃饭会给客人上一点酒。
仇文借着酒意,对祝缨道“大人,我今天看到朱博士带了个小丫头。”
“哦,让她去学一学,怎么了番学有人不乐意”
“不是别人。我看她的衣服还没有换过来。”
“嗯”
仇文道“能改最好都改了,大人与别人不同,您善待山里各族,也该知道哪里都有好人、哪里都有坏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