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这又要干什么”
祝缨道“你要石头光着一个身子回去铺盖什么的留着干嘛睹物思人让他带贴身的东西走,到了东西一放下,叫人带骡子回来。”
“好。”
“准备双份。”
“难道锤子也他不是”
“他要是愿意呢也放他回去。他要是不愿意,好歹给他点儿傍身的东西,长大一点儿,风头过去了想回来了,再说。”
“好。”
祝缨又到了前衙,衙门里的人也都踮着脚走路,一个个缩头缩脑的,大气不敢出。祝缨却还是一如往昔,她甚至抽空让祁泰给石头办了一张空白的户籍文书,文书上的籍贯是梧州,具体的县没有写,姓名之类也给空了下来。一张正式的良民的文书。
一派紧张之中,山雀岳父好像也动了真格的,三天之后,他带了几个人下山来到了刺史府中。
刺史府的气氛十分的诡异,山雀岳父大大咧咧,祝缨大大方方,郎锟铻与苏鸣鸾等人都带着点微笑。
祝缨也像没事人一样,依旧在刺史府里见了他们。
山雀岳父道“大人,我将证人带来了。”
祝缨道“是吗请上来见一见吧。”
来人一上前,祝缨就知道石头是走定了。这人长得就像是大一号的石头,除了脸黑点儿,表情严肃点儿,衣服是猛族人的服饰。祝缨原本担心的是,石头是奴隶身份,现在人家不拿身份说事,来个血亲
山雀岳父道“他姐姐姐夫一家进山采芝以后就不见了。”
祝缨问了他的名字,住的地方,人是什么时候丢的。又问了他外甥的名字,再问他姐姐姐夫的名字,外甥身上有什么记号等等。
问了一串之后,突然又转回去问前面问过的问题。
最终说了一句“把石头带上来吧。”
石头怄了几天的气,看着蔫蔫的,但是几年来养得不错,也是白白胖胖,看着比这个可能的舅舅像样多了。
两人一对眼,都怔住了。然后是核对身上的记好,这一点祝缨不太信,啥记号不能作假可是这两张脸
石头舅舅抱着石头放声痛哭,石头也懵了,不知道说什么好,傻傻站着,过了一阵儿,双手回抱他的舅舅。石头舅舅哭得更大声了。
祝缨道“这一个是准了,另一个呢”
石头家不是在主寨,而是在山雀岳父地盘上的一个小寨。一般大寨子里的人不太容易被外人袭扰,小寨子就容易被人欺负。祝缨估计锤子也是这个情况。
但是与石头不同,山雀岳父拿不出一个大号锤子出来。他也不强求,只是问“大人,我可真带人走了”
祝缨道“他是你的奴隶”
“那倒不是。”
“那就不能交给你,得交给他的家人。”祝缨微笑着说,让祁泰取出了那份户籍文书,提笔填了上去。给石头单开了一户,姓氏也填回了他的本姓,籍贯写了顿县。然后将文书交给石头。
石头头脑嗡嗡地,他接过了文书,有点愣。石头舅舅倒是个痛快人,对祝缨行了一礼“你是好人。”
祝缨道“且慢。”
山雀岳父心道来了问道“怎么”
祝缨让丁贵取出那张花姐给核算的单子,一项一项的念,祝家养一个石头,几年间花得可比当初一个祝大贵。一句一句念下来,府衙里的人都听得明明白白的,仇文因是番学博士,也是个陪客,他低声给译了出来。
译一句,石头舅舅的脸就白一分,再看看外甥,确实养得白胖,衣服也跟头人家孩子似的。他心慌得厉害,人也像被钉住了一样。
祝缨拿起那张纸,放在火盆上引着,看着整张纸都烧成了灰烬,才说“这些,算我的。拿上来。”
然后是石头的行李,他的铺盖、衣服、用的文具等等连同一个妆匣,都抬了出来。祝缨道“这些是他用过的东西,我想你们家里一时也未必都备齐了,这些都给他带走。骨肉团聚是好事,算我随礼吧。”
用了两头骡子驮着,骡也扎绸、东西也扎绸。第三匹骡子让石头坐着,连同他舅舅,一同送走。刺史府里放了一长串的鞭炮,引得许多人围观。
来考试的学生里有福禄县的也有思城县的,人们引颈观看,指指点点,又互相打听是怎么回事。有福禄县当年参与过案子的学生,低低地说着石头的来历。也有思城县的学生说着思城县的事情。也有人说,这下终于骨肉团聚了,好事。也有人惋惜,山里哪里比刺史府好呢
对这一切,刺史府里都很平静。祝缨目送他们转过街角,就回来与诸人协商。
祝缨对山雀岳父道“人,我可好好地交给你啦,他可不是奴隶。”
山雀岳父道“当然”
祝缨道“咱们之前的公约,这是作数了的”
“当然”,请牢记:,免费最快更新无防盗无防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