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蔗回府里,再买点糖,要是有制糖的家什,也弄一套回去。都放家里收着。”
二人应命,项乐就各告奋勇干这件事,因为祝缨巡视的下一站是福禄县,这样他虽回了府衙,妹妹可以随行,能够回家见到母亲。
一行人再去福禄县,到了驿站消息就瞒不住了,莫丞骑马飞奔而来。祝缨笑道:“你这一路没踩坏庄稼吧”
莫丞道:“那可不敢再说了,田里哪有大道好走呢跑到田里不怕折了马脚”
祝缨道:“今年还行”
莫丞道:“不敢说大丰收,也不比往年差。薄田肥力确实有些不足,还是要用心积肥。大人总能想到前头”他还以为拆了黄家盖茅房是为了警告羞辱犯人,哪知竟是真的为了积肥考虑
祝缨见他上心,也很高兴,又问县里其他的事儿。莫丞道:“都好都好,就是上下都想大人了阿苏县那里,榷场也还如往常。他们那儿好像比以前好些了,榷场的生意也好了一些。”
祝缨道:“是么那去看看。”
莫丞请她往清风楼里住下,祝缨站在楼上忍不住笑了:“我倒住过来了也好,地方宽敞,今天我请客。”
莫丞道:“怎么能让大人破费呢”
祝缨道:“福禄县也不富裕,还是我来吧。”这穷鬼地方,她在这儿当了快六年的县令,都没有个富户捧钱来请她写个匾呢
清风楼宴请的还是以前的常客,祝缨依旧如常地与他们打招呼,顾翁因孙子在她面前,自觉也有面子,老腰都挺直了。项母也得一席,与常寡妇邻坐。赵娘子也到了,她在宴后没有走,与顾翁等人坐那儿互相熬着,熬到别人不好意思了,满意地看到只有自己留了下来。
她这才起身,一声“阿弟”叫得有一点点的底气不足。五品官的概念,她现在知道了。祝缨还是叫她:“阿姐。”
赵娘子道:“阿弟,山上小妹托我问候。”
“她一切顺利吗”
“忙了这么久终于将那些个人给弄服啦”赵娘子高兴地说,“又听说朝廷不许官员离开自己的地方,她才没来。就叫我问一问,什么时候想见你一面呢。”
“随时都可以。”
“哎,还有一件事儿,她想先问一声儿。你要答应了,她就带孩子来,要不合适呢,就当我没提她想,自己到县城来上学的时候就已经晚了,想把小妹托给你教,行不行”
祝缨诧异地问道:“她不想小妹接手她的家业”
“当然是想的,说,只有多学些本领,以后才能当好家的。”
祝缨问道:“小妹六岁”
“是。”
“教养一个孩子,我这里倒没什么。她现在六岁,想学好了成个人,学到十二、三岁我还怕不够。这个年纪就离开寨子,她与族人相处的时日又不多,一去六、七年,在外面的日子久了以后恐怕会与族人生份。不利统御族人。”
赵娘子道:“那我传信回去,问问她怎么想的。”
“好。我再多住两天。”
祝缨给赵娘子开了条子,赵娘子当晚就派人出城送信,顾同依旧陪同在清风楼里居住。听祝缨说还要再多住两天,他有点坐不住了:“已经秋收了,且将府衙交给司马这么长的日子,他不会乱来吧”
“这回不说人家看着就像个好官员的样子了”
“人不可貌相嘛”顾同短暂的赞叹了章炯的长相之后,又开始围着祝缨考虑问题了,“才将府衙上下收伏呢别再来个搅屎棍才好。他语言不通才没生事,等学会了,不定怎么样哩。”
祝缨道:“不至于的。”
她一点也不着急,第二天一早换了便服又去集市蹲着,跟人聊了半天。集市上的人也都不怕她,围着她说话。
正热闹,小柳跑了过来:“大人李司法急件”
祝缨拍拍手上的渣渣,跟卖糖的道别:“莫慌,回去再看。”
回到清风楼,见新补的司法佐哭丧着脸,坐在一张小凳子上。小竹凳子被他的屁股扭得吱嘎乱响。
祝缨走了进来,司法佐一个前扑,跪在了她的面前:“大人,您快回去看看吧,章司马他”
“怎么了”
“他乱判案子”
“嗯是新案旧案他这么快就上手了”
司法佐道:“他听不大懂人话哩,叫了王司功做通译。他一听,是个贫户诉与张大官人家宅地的纠纷,那个张大官人家派了个管家应诉。又问张大官人是什么官儿,就那么一敬称,哪是什么官人大官人外甥才是个补了从八的县丞在外地做官的。章司马就说,藐视公堂,把张大官人和管家都拿了过来,放在衙门外面打了”
祝缨道:“这也不算过份呀。”
“可那案子,张大官人是冤枉的呀那什么苦主,是他们本家那建宅的地,是张大官人的对方是个无赖呀章司马说:你已如此富裕,仍是欺凌贫户,实在可恨”
祝缨道:“果真冤枉”
司法佐道:“您老人家面前,谁敢胡说八道您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