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了。他们进了老翁的院子,一个老婆子在哭,一个妇女在劝,又有一个男子在院中井里取水。
报案的年轻人道“三哥,县令大人亲自过来了”
一家人慌忙跪下来,祝缨道“老翁可好我来看看他,他现在还能说话吗”
老头儿在屋里躺着,屋里光线很暗,打开窗子才看清老头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身上横七竖八绑着些杂色的布带,布条上已渗出了血。祝缨问道“没有请郎中”她从身上摸出一把钱,递给他的老妻“拿去请个郎中抓药吧。”
然后才是看这老翁,老头儿一双浑浊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房梁,身边有蚊蝇飞舞。小吴赶紧上前,抽出腰间别的扇子驱赶。祝缨低声问道“老翁,你看到贼人了吗告诉我,我给你报仇。”
老头子激动了起来,动一下又疼得躺下了,祝缨俯下身道“你说。”
老头嘶声说了起来
收下来的稻谷通常在晒谷场的一边脱粒,然后再摊开晾晒,一边晒一边扬场。场上有谷子的时候多半会有人看场,一般是中老年人。老头带了个孙子一道住在晒谷场,祖孙俩累了一天已经睡下了,他听到动静问了一声,那人蹿上来就打。
把个老头打得鼻青眼肿、鲜血长流,老头大声呼救,小孙子惊醒了跑了出来要与贼人拼命,被这贼人一脚踢在心给踢死了,老头子要与贼人拼命,又被贼人打了一顿,最后又挨了一刀,这贼人手里有把锋利的柴刀
晒谷场离村子稍远一些,这动静没人听到。
贼人劈了他一刀之后以为他死了,没想到他没死透,又活了过来。为了防火防盗,晒谷场是有锣的,他爬去拿了锣敲响,这才引来了村民。
祝缨问道“你看清了只有一个人”
老头儿呼吸得像个风箱“是。”
祝缨让仵作来看老头儿的伤,仵作看了一回道“是被殴打的,应该是拳头,兴许还有脚。刀伤么就”他主要是看死尸。
祝缨对老翁道“你好好歇息。”出了这一家的院子,去看那让孩子的尸身。孩子的父亲一脸的恨意,孩子的母亲抱着一个幼儿坐在小小的薄皮棺材边哭这家有三个孩子。老大跟着父亲下地,母亲背着最小的干活,中间这个就跟着祖父看晒谷场。
孩子的母亲身边也有一个妇女在劝道“二嫂,你这样,孩子也走得不安心。”
他们见到祝缨就扑到脚下“大人,求大人为我们做主啊”
祝缨道“扶起来。”然后去看孩子。
孩子已被清洗过了,穿上了一身还算新的衣服,补丁很少,小脸惨白惨白的。仵作上前一摸,道“胸骨碎了,力道很大,没有别的伤,走得很快。”小江上前看了一眼,仵作道“且莫看。”人家爹娘在那儿呢,不合适研究孩子。
一行人不便在丧家久留,出了门,丁校尉骂道“什么狗东西,对孩子下手有种来与老子对阵”
赵苏低声问道“义父,现在要怎么办”
祝缨道“丁兄,让你的人打起火把,将村子的出路都围住。那里、那里、还有那里,上人去放哨,监视四周只要有人出门,都记下来,喝止里正,你们听到了就去将人拿下。”
丁校尉道“好”里正也忙不迭地答应了。
祝缨又命整个村子的人也不许动,她重返了识字碑那里,将碑上的红色重新看了一遍,果然是个模糊的血手印。有人试图在石碑上蹭掉手上的血,好像没蹭干净,又将石碑下的干草拿了一点来擦手,擦完了丢在了地上。
这里的脚印祝缨就看得非常的清楚了不是与晒谷场上的血脚印完全不同没有与草鞋相合的赤足印记,倒是一双磨平了底的布鞋的位置与手印的位置完美地契合了起来
祝缨亲自带人搜村,一间一间地搜下去,找到了一个年轻的后生,问道“你手上沾血了”
后生还不明所以,傻乎乎地点了点头,笑道“大人怎么知道的”
里正气得一巴掌抽在他的后脑勺上“你这杀千刀的找死呢血哪儿来的”
“帮忙把大阿翁抬过来的时候蹭上的啊进了村儿他们接了手,我就”
天色暗了下来,祝缨道“不是他那就继续问一问村里,谁家丢了一双九寸或者更大一点的鞋子要快”
掌灯的时候,整个村子里依旧不见多出来的那个人,有一户人家报失“丢了一双新做的鞋子,九寸,还没来得及穿呢”
祝缨到了这一家,问道“鞋是谁做的有旧针线吗最好有相似的鞋子我看一看。”
那家媳妇红着脸,又找出一双鞋来,低声道“是奴的针线,这双已穿过了。”
祝缨将鞋子看了看,又翻看了鞋底,道“知道了。”
看天色已晚,当晚就在该村住下来,让村民依旧不许动,丁校尉的人换岗,轮流放哨。他们几个人分住在里正及里正的邻居家里。正在此时,村里一户人家传来了尖叫声“我驴呢”
祝缨只得再往他家去看,却是他养的一头驴没了。祝缨在他家里意外地发现了一双九寸的鞋印,新鞋,鞋底纳得跟那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