剥的不讲究。心道,无论哪里,总有些不必吃苦的人。
阿苏洞主看祝缨这边,只见祝缨毫不嫌弃,地上铺张毡子也就席地而坐,吃也不讲究,喝也不讲究。祝缨穿一身袖箭,活动十分方便,这打扮好像比那一身官衣更让她舒服。
祝缨比较关心的只是“咱们今晚宿在哪里”
阿苏洞主道“前面有个小寨,也是我家的,先歇在那里。明天开始就要进山了。”
合着这一段居然不叫“进山”
有群山遮挡,太阳“落山”得很早,天暗得十分突然。祝缨也不慌,侯五驱马近前,道“路变窄了,当心。”祝缨道“莫慌。”赵苏道“快到小寨了。”
此时他们正在绕着山路往上爬,又绕了个弧之后,一座朴实的山寨就在眼前了。他们称之为“小寨”也确实不大,寨子在山腰向阳的一面一个比较平缓的坡上。说是比较平缓,也是高高低错落着的。寨门一边有一个高高的望楼,上面有一个人,见到他们就挥动着一支缠绕了一些布条的杆子。
阿苏洞主的人也变出一支杆子,晃一晃。两边一问一答,告知是“洞主来了”,那边激动了起来。原本零星的火光渐渐变得密集,一队人迎了出来
阿苏洞主对祝缨道“县令大人,请”
祝缨道“洞主先请。”
两人并辔入了山寨,祝缨的打扮顿时吸引了许多人的目光,他们甚至顾不得去看阿苏洞主。祝缨隐约听到有人说“那是山下的县令。”她看过去时却没能找到说话的人。
寨子里有一百多户人家,人数不足千人,寨子四面都有粗壮的栅栏,颇高,像是一个小小的堡垒。祝缨不大懂兵事,但是看这样的堡垒应该也不是很难攻破的样子。寨主也设了个宴招待,阿苏洞主请祝缨一同吃个便饭。
祝缨与他一同往寨主的大屋去的时候,忽然勒住了马她往人群中看去,只见一个年轻的人影被一群人匆匆拽走,祝缨眼睑下垂,马蹄不远处落了枚石子。阿苏洞主大感丢脸,喝道“是谁”
人们面面相觑,祝缨不再说话,静看阿苏洞主将人揪出打了二十鞭。
祝缨不动声色,阿苏洞主与寨主却又格外的热情的起来,又安排了歌舞。此时宾主易位,祝缨成了主宾,与阿苏洞主对坐,她说“看来当年的恩怨不小。”
寨主道“那是你们一把火烧了寨子,死了好些人,现在寨子都是后来建的。”
阿苏洞主喝了一声,祝缨对阿苏洞主,道“看来洞主的难处不小。”她也不恼,这些都是早有预料的,福禄县里也是獠人长獠人短的叫着呢。
赵苏此时又凑了上来,低低地对祝缨说“现在已经好了许多了。以前更糟一些。”
祝缨拍拍他的肩膀“以后会更好一些的。”
阿苏洞主道“不错,以后会更好一些的”他端着酒碗站了起来,说,“县令是我请来的客人对他不礼貌就是对我不礼貌”他说完这话,底下竟无一人反对,祝缨暗暗点头,也起身对阿苏洞主举杯。
阿苏洞主没有安排她喝酒,祝缨也不强求,二人颇有默契。
祝缨便约束手下“不得在寨中胡乱走动。”看这样儿,有个瞎摸乱撞的怕不是要出事。便是她自己,也只在后在门口站了一会儿,寨中的人都远远地看着她。
她问一个凑得近的小孩儿“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孩儿好奇地看看她,“嗷”一声跑了“阿妈、阿妈,这个青蛙会说话”
祝缨索性在门口坐下,曲起一条腿,撑着腮看着围观她的人。他们看她,她也看他们。不大会儿,有傻不愣登的年轻人就凑了上前,也有年轻姑娘看她生得白净,算个俊后生也凑近了。他们问“你会说我们的话呀”
“对呀。”
等到阿苏洞主收到消息的时候,祝缨已经把他们祖宗八代都给套完了。知道了他们也种地,种的是稻田,田也散在四周,再往里面的山里,有些矮一点的山,山顶的平地上他们也种不少东西。他们也放牧牛马,也养羊和猪,大部分的男人都是要打猎的。
他们也织布、染布,还翻过山与另一边的人贸易。他们这寨子里什么作坊都只有一个,甚至没有商铺,只有偶尔与山下的交换。又有圩,一个月才往大寨里做一次交换,为期三天。
也说了这个寨子这一支也听阿苏家的管,在很久很久之前与阿苏家也是亲戚。
至于索宁家,虽然是同族,但是两家互相看起来是极其不顺眼的,年年打月月打,打起来的时候不互相抓了放血祭天就不错了,没什么同族之情的。
奇霞族与利基族的地盘虽然有个相对的位置,但也是犬牙交错的,这也与他们祖上的互相攻伐有关。当然,现在也还是互相打。等等。
祝缨一边跟他们说话,一边顺手扯了些地缝里的草茎,草茎在修长的指头上绕来绕去,不多会儿,她就扔了只蚂蚱给那个跑掉又跑回来的小孩儿玩了。
她也与他们聊天,说“我们那儿一个月有三次圩,我小时候最爱逛了,也不买,就看。他们可烦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