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吧。”
施鲲道“好”
皇帝有些年纪了,正是喜欢听到好消息、不喜欢听坏消息的时候,听王云鹤奏了,感兴趣地问“是那个獠人吗是献了白雉的福禄县吗”
王云鹤道“是。”
皇帝又指着祝缨那封公文上的一处问“獠人头人的外甥也做学生了”
“是。”
皇帝很高兴,又问“户口数是真的吗”
王云鹤道“据三十年前旧档,彼时刺史奏报数目虽不精确,也言獠人各部有数百户至万户不等。多年繁衍,倒不是虚言。”
皇帝道“很好。”
看着交易数目并不算大,便答允了,又说“祝缨人不错。果然是该在外面多做些实事的。”
王云鹤道“年轻人面皮薄,做了好些事不好意思说。”
“哦。”
王云鹤道“臣听刘松年前两天在家里骂的来着。”
“干刘松年何事”
王云鹤道“臣不能说,请陛下问刘松年。”
皇帝来了兴趣,道“什么样人,能令刘松年詈骂”命把刘松年传了过来。
刘松年正在琢磨着写一篇新的文章,祝缨把识字碑的碑文十六篇都给他拓了下来,仔细包好送给他看,又附了一篇表扬他的文章。刘松年虽然破口大骂,说“不是我写的不是我写的言而无信,小王八蛋”
心里却有点得意,碑竟然真的立起来了文人之爱,天下文宗也不能免俗。且看拓片刻得还挺不错的,不算对不起他的文字。写的那篇文章在刘松年看来,文采就那个样子了。字里行间明着挤兑他、暗中却是夸了他刘松年不为名利、做好事不留名,只是为了教化偏僻百姓。马屁拍得刘松年都不觉得这是马屁,要写个文认真骂一骂小王八蛋不讲信用。
被皇帝召的时候他还在奇怪叫我何事莫不是又要叫我拍他的马屁去了
刘松年打起了拍皇帝马屁的腹稿。
一篇歌功颂德的文章构思好,人也到了皇帝面前。
舞拜毕,皇帝道“刘卿,快起来,有事问你。”
此时王云鹤等人奏完事都跑了,只有一个刘松年摸不着头脑,还以为有什么大事,问“不知何事劳陛下垂询”
皇帝就问“祝缨怎么得罪你了”
刘松年跳了起来“必是王云鹤又说什么了”
皇帝笑问“究竟何事”
自己干的好事,刘松年也不怕说,但仍然先要说几句“没有的事没有的事”
被皇帝再一催问,才气呼呼地说“又被这小子骗了”将识字碑的事说了,又说了自己明明叮咛了不许说是自己写的,偏偏要再写一篇文章来气自己。
皇帝问道“什么识字碑篇”
刘松年就将自己的底稿给皇帝看“随手写的,勉强看吧。您看着,我找王云鹤算账去”
皇帝道“且慢”
皇帝上了年纪,有点爱听好消息、爱热闹一点,脑子还没糊涂,第一篇满满的歌颂他,这让他对刘松年更加满意。接下来的数篇都是很浅显的内容,但是常识也都有了,还押韵。皇帝说“你下了不少功夫啊。不过这是不是杂了点儿还数数又有刑律使民争讼,不是好事。”
刘松年道“小子写信,有点可怜。他蹲路边看个农夫卖橘子,连数都数不好。就添了这一篇。又乡民蒙昧,使知朝廷法度。”
皇帝有问题,刘松年顺口就给解释了。皇帝道“你们都很用心。那篇文字呢”
刘松年很诧异,皇帝对一个县令不能这么关心吧还是拿了来,皇帝看祝缨写的文字确实不够华美,但却轻松诙谐,显得与刘松年很熟。他问道“你什么时候与这他这么熟稔了”
刘松年道“何曾熟了不过见惯了假模假式想在我面前装个文人样子求一纸好评的人罢了。他不跟我装,我跟他说话也不用端着。”
皇帝道“不是因为他能挨你的骂”
刘松年不动声色,抱着自己的拓片走了,皇帝在背后说“小气”
刘松年头也不回,留给皇帝一个潇洒的背影,一骑绝尘去找王云鹤。
祝缨不知道京城里还有这么一场,她并不想让识字碑的事情这么早就被拿出来显摆。现在有阿苏家这一件事就很不错了,识字碑的事儿她宁愿慢慢的传到京城,至少等福禄县的百姓能学会唱了这些歌再说。
京城批复没到。交易不好擅自进行,她现在正忙着另一件事送本县愿意去府学一试的人到府城去。
从福禄县城到南府府城距离不算太远,就算坐车,跑快点也就在中途宿一夜。如果是骑马,祝缨的水平就是当天能到。但是福禄县大多数人一辈子也没去过府城,祝缨又有其他的打算,决定亲自带他们去府城,同时由县衙给准备几辆马车,免得贫寒学子如甄琦还得靠两条腿走着去。
此时,京城的批复还没下来,她就请苏媛先在驿馆里住下,让花姐陪苏媛在县城里逛逛。自己姐姐陪着洞主女儿逛街,不算怠慢。
她先让小吴去万铁匠处取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