踢一脚,这媳妇挨了打就默默地哭,也不诉苦。一开始,年轻媳妇堆里也不知道,大家戏闹的时候发现她的异样,挽起袖子一看都惊呆了。
被发现之后,常命觉得难堪,打起来就肆无忌惮了。从十五岁过门,打到了二十五岁。本来婆婆还是心疼儿媳妇的,拦了几回没拦住,这儿媳妇也不知道诉苦,弄得婆婆最后也要掐她两把了。
小江骂道“这母子俩真不是东西”
“是哩,也是花钱聘了来的怎么能这么对待呢”
“她娘家人不管”
“收了彩礼了。跑回去又叫娘家人送回来了。”
两人叽喳说了一阵儿,小江心道顶好这小娘子跑了
她又担心,常命死得如此凄惨,万一凶手穷凶极恶,会不会已然连常命的妻子也杀了又或者将她挟走了
她站了起来,说“多谢啦,我得回去听招呼了。”拿了几文钱谢这个小媳妇,小媳妇道“这怎么好”三个指头往里拽、两个指头往外推。小江把钱塞到她手里,道“也没多少,买个花儿粉儿的,不用跟男人讨。”
然后又回到了常命家,他老娘正在满地打滚“可不敢这样干啊我的儿啊”
张仵作道“我也不想看这么晦气的尸首大人肯要带回去验尸已是要给你查案了,你倒好,尸首不让验,还要拿贼这人是不是你杀的”
高闪等人一齐点头,并非认为张仵作这话多有道理,而是他们遇到不听话的人都是这么扣锅的。要结果,又不让查,必有猫腻,谁反对,谁就是犯人。抓起来一顿打,打到承认自己是凶手为止,结案。
祝缨道“他娘子找到了么”
小江上前说“他们说,昨天和今天都没见着她,不知道去了哪里了。大人,她别是也被凶手给害了吧”
祝缨又问常命的母亲“家里丢什么东西了吗”
这人被张仵作吓得不敢打滚了,坐在地上说“没。我也没心查看。钱在我那房里,没丢。”
不是为财,就是有仇了
祝缨有点担心。按照她的经验,女人死了,她会怀疑一下丈夫,男人死了,除了妻子还会有更多的嫌疑人。因为女人囿于内宅接触的人少,凶手多半是身边人,男人就不一定了,外面什么仇都能结下。且夫妻身份尊卑有别,事发后需要付出的代价也不一样。
再有,如果是女子行凶,相当一部分人会选择一些技巧,比如下个毒什么的,一个例子就是毕晴。正面搏杀的不多。
常命这个样子,以常理而论得是外来悍匪作案。祝缨也不认为是“獠人”,虽然他们的名声在福禄县称不上好,仍然保留有一些“古朴”的风俗。但是他们杀人祭天得带回去跳舞奏乐上祭台,杀得十分讲究。
仇人
祝缨低下头看着卧房里的脚印,就那么几双,其他人都在这里了。哪怕再不愿意,她也得承认一个不太可能的事实或许真的是常命的妻子干的。除非常命的仇人是妖怪,来无影去无踪。
有经验的贼会清除痕迹,但是不可能只清掉自己的而完全不破坏其他人的痕迹。如果被打扫过,则地上应该只有常命母亲发现命案之后进过房间的人的脚印。现在常命夫妻俩的脚印都在。
要么寡妇杀了长大成人的儿子,要么是杀夫。权衡一下,凶手是妻子的面儿更大些。
小江低声道“这人打老婆,他老婆太惨了”慢慢将打听到的消息都告诉了祝缨。
祝缨心道,那倒合上了。问她“你敢再看一遍尸体吗”
“敢”小江说,声音有点发颤。
祝缨拿夹被把尸体上半身头脸躯干都盖了,让她先看脚,再看手,问“能看出什么来吗”
张仵作也凑了过来,不看砍得太惨的部分,只看手脚他也能看出些来“凶器不太锋利呢”
侯五也凑了过来,说“呀,这人力气不大。”
祝缨问“怎么说”
侯五道“呐,甭管兵刃是不是锋利,力道大和力道小的是不一样的。稍钝一些的兵刃,只要力气够大、出手够快,也能一击毙命的。您瞧这个,就是劲儿不够。”侯五专司与人搏命的勾当二十年,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小江一面听他们说,一面记着,她的心有点乱,对祝缨道“大人,我还想再去打听一下。”
祝缨问“去问问,常命的妻子除了自己家还会去哪儿。”
周围的人都惊讶地看着她,小江更是惊讶“大人,你怀疑她”
祝缨道“先把这屋子封了,找一找人吧。如今常命生前熟人都在这里了,只有她不见了。至少是有嫌疑。先找。”
她看出来那双女人的鞋印走出了屋子,她先在屋内搜寻,找到了一双女鞋,与地上的鞋印一比,大小正好。鞋底的手艺也十分相似。
她出了房子,让所有人都在原地不要动,一步也不许挪,自己抽了根柴,提着在房前屋后转了几圈,终于找到了几枚脚印。她在地上画了几个圈,圈出脚印,一路走一路画,顺着脚印推开了一所破败房子的门这里是常命家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