鸨母忙讨饶“别别别我招我招她原本不是,妾这里死了一个,不好报账,就”
官妓是官产,鸨母自己有得赚,也得给官府报账。她手下一个“女儿”年纪轻轻地死了,她不想赔钱,就从路过“客商”手里又买了一个“獠女”。反正只要能拿到嫖资,能够交上账就行。她特意强调,自己这也算是为了朝廷的财产、收入着想。
“客商”祝缨问,“不要等我一句一句地问”
鸨母是真的“命都捏在大人手里”,磕一个头,把话都说了“都是互相掠人。这边儿有人掠卖獠人当奴婢,那边儿也常抢村庄、过路行人去当奴隶。除了这直接抢的,也有往来买卖的,多是散客。县城见不着几个獠人,可各家庄子上的奴婢里,是有不少的。还会往外面贩卖。”
“哪个客商”
“不知道,路过的真的他们不常驻的本县的大宗不是贩卖人口多是交易些山货之类。就那赵家,他是惯做中人的。两边儿交易,常请他做保。这个丫头,妾是真的不知道她的来历。也不用知道啊。跟她说话,她也听不懂,她说的话,咱们也听不明。大人”
后面杜大姐叫了一声“大人,那小娘子死了”
鸨母急了“大人,这事不能怪妾呀”
祝缨道“你随我来,先认尸”
鸨母跟她到了偏房一看,说“就是她,那这”
祝缨问道“当着她的面,你告诉我,她与姓汤的是怎么一回事”
鸨母哭着脸道“汤小郎君,考试考了第四十一名,他就恨上了赵小郎君,以为是獠女之子占了他的位子。他到妾这里来散心,听说有獠女就点了带走”
“呸”花姐啐了一口。
祝缨道“尸身留下,案子还没结呢我以后再与你算账刚才的事,一个字也不许对外话,出了这间屋子,再有一个人知道,我唯你是问”
“是。”鸨母哭着走了,脸上的粉被眼泪冲糊了。
花姐眼眶红红的,问道“怎么样”
祝缨道“她也说不清这是哪一族的姑娘,顺手买的,语言也是不通的。不知来历。如今人没了,先验尸吧,一条命,总要有个说法”
花姐道“能怎么判呢无论是官妓还是獠女,身份都不顶用。”
祝缨道“先验。”
在她的地盘上,行动就由她做主了,她与花姐把人摒退,外人只以为是花姐要验尸。杜大姐不满地说“大人,不如找个稳婆吧怎么能叫娘子上手呢”
花姐道“杜大姐,你别管,先出去。”
实际动手的人是祝缨,她除去了姑娘的衣服,见这姑娘身上青青紫紫,除了坠楼的摔伤,死前不久还受了一些,心道这姓汤的真是欠打死
验看完了,与花姐再重新给姑娘穿上衣服,洗了手,拉开了门。祝缨道“填尸格吧。”
叫了本县仵作来,仵作背着个木头箱子,因是女尸就不让他看。他顺口一问“稳婆呢”
没稳婆。
花姐有点心虚地说“我看的。”
仵作怔了一下,道“那娘子来填那稳婆不识字儿,本也瞧不出什么好瞧的来。”
由她口述,仵作填了尸格,祝缨收了尸格,忽然想起一事,对小吴说“去出个告示,有无本地之女子愿做仵作。”她并不报什么希望,本地男子识字的都比别处的不算多,能识字的女子家境一般不错,谁愿意还得现学,家中父母也未必同意。
花姐道“我能干的”
“那也不在乎多一个,真有人来,说不得还要请你做先生呢。”祝缨说。
女卒有了,再有个女仵作不是情理之中的吗她要把在京兆不能干的事儿,一件一件在福禄县试上一试。现在看来,也没出什么事嘛
花姐道“郎中跟仵作,能一样吗那这案子”
“接着审吧。”
祝缨重接提审了汤小郎君,先当着他的面把他的仆人们打了一顿。板子一下下地落在仆人的身上,每一声都让汤小郎君颤了一下。
打完了,祝缨问道“你不好生读书,还挟妓出游还闹出人命了。来,也是二十”
把汤小郎君也打了二十大板,汤小郎君眼泪鼻涕一齐下来,说“大人,学生错了,学生再也不敢了以后都不狎妓了。”
“你的错处就是狎妓那是一条命”祝缨斥完了他,又问仆人当日情状。
仆人道“就带着去喝酒,楼下有人说话,不知怎么的,就把那女娘惊着了,她就掉楼下去了。”
祝缨又打了他十板子,然后问汤小郎君“你说,怎么回事”
汤小郎君道“真的是出来散心的瞧着她新鲜就点了,哪知道她会掉到楼五呢”
祝缨命人把尸格拿给他看“这些伤是哪儿来的给我打”
又是一顿打。
再问仆人“说,怎么回事儿”
“就獠女么,小郎君,小郎君厌着獠人,带回来打了两巴掌。”
“就两巴掌再打”
又是十板子下去,祝缨再问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