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是。”把今天的事儿说了,又跟花姐分析了。“他也忒好笑了,户口减少可是在我来之前,是他的治下。是他欠着我解释呢是他这一州的户数减了,他不得向朝廷解释吗倒想做成是我的错一般了。客客气气的,咱们心里都明白,一道把这个事儿平了。占了便宜还卖乖,他想什么呢”
花姐气道“世上怎么会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这样的人也能做刺史吗”
“他还就做了呢。比起来,郑大人真算是个好人啦。”
花姐想了一下,道“那是。哎,对了,回去跟干爹干娘说吗我是说,告诉他们,他们也好留意警醒些。你公然开罪上司,恐怕会有些危险。再有,说了你别生气,干爹又有些飘了,吓一吓他还能多安生些日子。”
祝缨道“行。”祝大就这样,说他是好人呢,他又有小心思,说他是坏人,他还真不够格。
两人轻松聊了一会儿,花姐虽然担心,但祝缨在官场上一向游刃有余,她也就不再啰嗦了。
这一晚,有种种肚肠的人还有许多。诸知府、县令看了祝缨今天的表现,都打算观望观望。谁想伺候一个“极具威严”的上司呢上司这种东西,顶好是没有,如果有,隐形的也能接受,如果不能隐形,和蔼可亲,给大家带来许多利益的也可以。
他们也有点想看鲁、祝斗法接下来会是什么样子。
鲁刺史就难受了。
他在书房踱了半夜的步。
他是上官,下属应该顺从听话,老实领训,这有什么问题吗
先批评指点一下,指出缺点,再给一点许诺表示自己要帮忙,对方的短处捏在自己手里,自己掌握着主动权可赐予可不给。这个时候再派个任务以示考验,这人必然诚惶诚恐,做事竭尽心力。有了一次,以后渐渐就会习惯,用起来也是随叫随到了。从此上下相得,顺理成章。
百试百灵的招式,他想不明白哪里出了错。
更要命的是,蓝兴的人又来了,兴冲冲地问他“怎么样了”
鲁刺史不怕一个管事,却不得不忌惮一下蓝兴。蓝兴号称“内相”,不是丞相,却与皇帝朝夕相处,能进言的时候多着呢
鲁刺史不好说自己没拿捏住祝缨,硬着头皮说“地方上的事还没说完,他新任,还有些事要办。只要那一样事办好,自然不会误了你们的事。”
“那好吧。”
留下鲁刺史发愁,思前想后,第二天还是装作什么事都没发生的样子,又召集了各府县的人来开会,布置下半年的任务。下半年最大的事就是秋收、收租税,然后州里要去京城“入计”即参与考核。
鲁刺史也有忌惮祝缨这个刺儿头,琢磨着也得给施鲲写封信,含糊地写一写祝缨之不服管教,希望能把祝缨给调走。调去京城当县令他都支持看祝缨厉害还是京城的权贵厉害
眼下他却一脸慈祥,号称要为福禄县申请减免逋租。祝缨心道我用你说
她也礼貌客气地说“不敢劳动大人,下官已然安排了。做下官的,怎么能让上官多操心呢”一如概往地令人省心。
鲁刺史见她油盐不进,匆匆结束了这次半年会,下令散会之后将祝缨留下单独谈话。府、县官员们彼此使着眼色,心中都有些想法。
祝缨留了下来,仍然是十分有礼,鲁刺史让坐,她就坐得端端正正。鲁刺史索性单刀直入“户口的事,我来想办法,你先办另一件事。”
祝缨道“不知是什么差事”
“一桩失窃案。”
“诶”
鲁刺史道“蓝兴派了人来采买海珠,已讲定了价,付了款子。卖珠人却自杀了,珠子也不见了。你将这珠子找到,物归原主。”
祝缨心道你又胡说八道了。什么叫“已讲定了价,付了款子”我在街上听的可不是这样的,街面上说他们强买强卖,扔了几个钱就让卖珠人把珠子送去。卖珠子只得自杀,临死前发誓让他们找不到珠子。他们连人尸身都搜了,还是没有找到东西。
她不动声色,说“下官不在其位,不谋其政。”
“嗯”
祝缨愈发地礼貌,说“下官在这里人生地不熟的,言语不通、风俗习惯也不熟知,如何查案转译过的话,味儿它就变了,那可不方便。。”
鲁刺史怔了一下。祝缨道“大人应该问一问街面上的人。”
鲁刺史皱了皱眉,问道“这就能问出来了”
祝缨道“总是条路子。这东西只要在这世上,必有个去处,不在这里,就在那里。它又没长腿,还得着落在人身上。还得是街面熟的人。究竟在哪里,就不是下官能知悉的了。”
见鲁刺史在沉思,祝缨趁机告退,让鲁刺史随便头疼去了。
鲁刺史跟蓝兴的人也交不了差,只得派了个班头去街面上继续讯问。蓝家人道“还以为刺史可靠,哪知也是这样,支使不动一个县令。”
鲁刺史气得要命,提笔给施鲲写信,请求把人调走。然后叫来鲁二,说“你再去一趟福禄县,去把福禄县的县丞和主簿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