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老穆住着,不收他房租。
但是心里还是忧愁的。
老马老穆为什么收手呢京城不好混。现在都要出山了,又是为什么呢
她现在还是安全的,但是风气不一样了。
祝缨回家的时候,顺路捎了一包热热的糖饼。进了家门,自己先叼了一个,热乎乎的,猪油白糖馅儿,香甜往曹昌嘴里塞了一个,她抱着剩下的进了二门。西厢里已点上了灯,张仙姑和祝大在写字,一手的墨
两人是见着读书写字就头大的人,但是经花姐劝说,也觉得“是得多认两个字,不然听不懂斯文话,自己说话叫人笑话,也容易被人骗”,又因没有别的有意思的事做,天又冷,也不大方便出去玩,都下了决心要学习。
可惜两人实在不是读书的料,年纪又大了,进展十分缓慢。
张仙姑因此很不好意思,觉得用个石板石笔就行了,学这么差就别浪费笔墨纸张了。祝缨道“那我挣这么些钱是为的什么呢”
他们才开始用纸笔。
但是字是真的丑,学得是真的慢。亏得花姐有耐心,一天教几个字,不会就重头再来。连杜大姐都跟着学了几个字。花姐并不拿什么经史子集的教材,也不拿幼童启蒙的那些书籍。她先拣记账用的字教几个,再拣自己的药材名称之类教几个字,准备下面的课程教些生活中的用具的名称,都是实用或者是有实物的,更容易学一点。
学习最难的是入门,只要有了兴趣,没学得逆反了,后面就好了。老两口原有些纯朴的善良,只要再条理清楚一些、能听明白祝缨现在这个层次的日常事务就可以了。不必逼两个人考状元。
目前来看,两人适应得不错。张仙姑尤其在意,她之前识字比祝大少,可不想被这蠢老头子比下去祝大又想在张仙姑面前还要占个上风。两个学得都不怎么样的人还要攀比,又都一样不怎么能学得进去,经常学到一半就互相吵了起来。张仙姑因自己某一生字学得比祝大快,就说祝缨是因为像自己才聪明的,祝大就说祝缨是他老祝家的种。祝大因某字自己之前就会,嘲笑妻子,挨了老婆打。
闹了不少笑话。
虽然是想学了,可是闺女回来了,有个借口把这学业给撇一边,二人都欢呼雀跃,看糖饼比往日更加顺眼
祝缨与花姐都哭笑不得,花姐道“洗手啊都是墨,别吃进去了。”
祝大早吃完了一个,说“不干不净,吃了没病。”
晚上吃饭的时候,祝大和张仙姑就互相说对方学得不好之类,祝缨看在眼里,心中很是感激花姐。
吃完了晚饭,祝大和张仙姑累了一天决定早点睡觉
祝缨也不去书房看书了,为了省点炭,她拿了今天要看的书回了卧房,就在床前弄了张小桌。花姐也有时候可以盘一盘自己的账。
两人正各忙各的,外面仿佛有了点动静。祝缨出去一看,自家四周什么事也没有。祝大和张仙姑睡着了没醒,花姐倒是披衣出来了。祝缨道“上楼看看。”花姐也嘱咐出来的杜大姐“别乱走。”
二人上了二楼,推开了封回廊的菱格窗,就看到远处火光冲天有人家失火了看方向还是个好地段,同样大的院子得比她住的这个贵一倍以上的地方。她有点紧张地看着,直到火被扑灭,才不用担心大火会蔓延过来,殃及她的家。
花姐道“也不知道是谁家。”
祝缨道“那也是明天早上的事了。那边住的都不是一般人家,不至于一烧就什么都没了。”如果是普通的富户,一烧就穷了,如果是权贵之家,也不缺人手救火,穷的只能是他们的佃户。
祝缨又开了二门,对起来的曹昌说“没事,远处走水了,睡去吧。”
直到第二天到了大理寺,祝缨才知道昨夜一场火,烧的是熟人郑奕。
祝缨知道了这件事,落衙后就去郑奕家探望。路上遇到了郑侯府上的人正从那边回来,祝缨问道“怎么样了”
那管事笑道“三郎也来了够朋友。自家人没事儿,踩踏伤着了两个人,又有一个被烟熏着了。”
郑奕是郑熹的族弟,他家是勋贵之后,但又不是正支,父祖没有像郑侯那样的本事,但也有一份尚可的家业。他还没分家,跟父亲兄弟们住一块儿,连主加仆,人口不少。天干物燥,不幸走了水。
幸运的是跟正边住得不算远,正支府里也做人,派了人来帮着救火。亏得主院还算完好,一家人尚能居住,只是有些混乱。仆人的住处烧坏了一些,又有一些存储被烧掉了,尤其是过冬的炭要不是烧着了存储的地方,火也不能猛到祝缨在家都看到了。
郑侯和郑熹也派了人去探望,看看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又留下了些人手帮着郑奕看院子。
祝缨知道了个大概,就去找郑奕。郑奕的精神头还不错,还能指挥着仆人搬砖胡乱砌一砌,把完好的院子和烧坏了的地方隔起来。在他的身侧,温岳到得比祝缨还要早。
看到她来,郑奕笑道“怎么都知道了啊”yhubo
“十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