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事情里最简单的事情了。她之前租用了邵书新在城外的货栈存放大理寺的柴炭之类,开春之后木炭用完,她就续租,拆旧房时就进了砖石木材等,现在只要按照需要往工地上搬运就可以了。
非但如此,她还常往工地上跑,跟着匠人们学些盖房的知识。傅龙给她讲为什么用料要扎实,如果地基打不牢,房子容易倾斜倒塌。还有墙砖,旧砖之类看起来没什么区别,但是承重不行墙也容易塌。盖楼房,盖得越高,底层就要越牢靠,并不是简单的堆叠起来就能一直往上堆的。
傅龙给她讲了修塔的故事,哦,事故,因为底子没修好,用料也不用,盖到一半,塌了,压死压伤了好多人。还讲修墙的事故,最后无一例外是塌了,然后砸死了人。
等等。
祝缨看他们找平、弹线、挖排水沟,一点一点地把她的房子修出样子来,渐渐地有点喜欢这个地方了。
过了一个月,先是她给大理寺攒的取租的铺子好了,她去验收兼收钥匙。干这项活计的人跟给她盖房的并不是一拨人,这也是有她自己的考虑的。她一共找了三拨人,一处是给自己修房子,一处是修葺大理寺的官产铺子,另一个则是她给上司郑熹也置办了一处三间的铺子。
给官中办事,顺便给上司弄点好处,这也是一些心照不宣的潜规则了。不过她比别人更谨慎一点,宁愿赚得不那么多,至少在账目上要分得清。不好用官中的钱给自己干活,都是另外走账。
她自己也亲自盯着,傅龙也上心,到五月时,房子已然装好了门窗,然后是粉刷、上漆、打扫、进家具。也有商人想要“孝敬”,只是不知尺寸、喜好,先问到祝缨,祝缨一一婉拒。
木匠和工料她都准备好了,也不缺这些东西,不如自己来造。
端午节还是在赁来的房子里过的,随着新房的逐渐成形,张仙姑和祝大的心也提了起来,也不知道是期待还是不期待。端午这天,张仙姑问“那个房子,好了啊”
祝缨笑道“你们跟我来。”
张仙姑道“我不来”
祝缨道“总是要去看的房子都盖好了,家底都掏空了,再没钱接着赁这个房子了,你们不去住”
张仙姑叹了口气“唉,听你的。”又说不该催那么紧想要自己的房子,不然也不至于这样。
祝缨道“也不是你们催,还有他们都催,巧了就有这么个地方。再远一些也有,还能更便宜,可惜又太远了,生活也不方便。”
张仙姑别别扭扭,最后全家都被祝缨拉上了车,到了新修的房子那里。
一看到这高大的宅院,张仙姑那股紧张就都抛开了。祝缨道“小心些,柱子上的漆还没有干。”
她叩响了门环,里面老田还没走,正住在门房里看房子。祝缨道“我们来看看,一切都还好么”老田道“都好,也没有乱人来。”
祝缨就带家人浏览了自己的房子。
张仙姑就一个想法大
这里院子很宽阔,连房子的长宽都好像比赁的大些。能装得下四套鼓吹班子打擂台了。
门房里也干净,设了床铺,还有小小的北窗朝着院子通风透气。
花姐指着书房前的东西问“这是什么不是留的种花树的吗怎么”
祝缨把书房前那个留着种梅花的位置安了一堆梅花桩,倒是客房前面种了几竿竹子。
祝缨把下摆掖进腰带里,嗖一下就蹿到了梅花桩上,道“不错不错,我早就想这样了你看那边,我还立了个鹄,可以在家里练着耍了。”
张仙姑又发现了一个假人立在一边,说“你这又是干嘛”
“金大哥还教了我两套拳。”
张仙姑傻眼了,攥着花姐的胳膊说“我养的是个、是个”是个闺女吧
祝大却很开心,踢了假人两脚,也想蹿到梅花桩上。他年轻的时候就蹿不上,更不要提现在了,整个人差点撞到桩子上,被祝缨一把提了起来“这边是书房,估摸着你们不想看。咱们去后面。”
祝大又要看前院的正堂,祝缨开了门,就见极气派宽阔的三间正房,没有间隔,而是用幔子挂在柱子中间充作隔断。这里是正式的待客之所,用来见重要的访客,以后再也不用在西厢里见客了。里面的家具都是简单而不简陋的式样,有围屏有坐塌。造型简洁大方。用画屏的色彩活泼了古拙的空间。
祝缨道“还有地毯没进来。”
张仙姑道“要那个做什么又不好收拾”
祝大想到主座上坐着,张仙姑把他拽住了“先别动,没听说漆没干么先去后面看看。”
后面就更让人喜欢了,这里没再有梅花桩了,但是有秋千架,在花姐的楼前。在造房子的过程中又临加了葡萄架葡萄藤还没长好,放在西厢前。正房前面这回有桂树、梅树了也都还小。祝大和张仙姑先往西厢看,只见家具也进得差不多了,一楼正中是起居待客的地方,南屋是卧房,一张带围屏的卧榻,又有衣柜、盆架、妆台等。楼梯在北屋。从楼梯上去,上面三间只做了简单的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