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她祖父比她爹祝大还笨,压根不会写自己的名字,然后到祝大的时候,这个名字就被忘了。曾祖的名字就更没有流传下来了。
祝缨含着糖瓜道“得,那我给他们取个名儿吧。”
祝大瞪眼道“胡说八道”
祝缨道“怎么胡说了没出息的儿孙过祖宗的日子,有出息的儿孙,祖宗倒要过儿孙的日子他们现在过我的日子。我现在有不少书,咱们就抽个签儿吧,他们要有灵,我翻哪本书停下来,就在那一页里扔个骰子,停在哪儿就是哪儿了。”
祝大也是神棍本色,说“行。”
张仙姑也乐了“不错。”
祝缨道“要不给外公外婆也起个名儿吧,反正都是要祭的,一块儿祭了。”
祝大道“他们有自家儿孙。”
祝缨大惊“怎么着我还有舅舅兄弟在哪儿呢”
张仙姑没好气地说“你没有我自己给自己爹娘烧点儿纸,行不行”
祝缨道“我去拿书”
回来一家三口神棍真就听了祝缨的安排,给两头祖宗把名字都给取了。祝大虽然嘀咕一声“外姓。”还是勉强同意了,他想到了自己现在的传人也就只剩一个闺女了,就不坚决反对了。他说“那得赶紧找木匠,弄牌位”
张仙姑挺欣慰,道“我知道哪家便宜量大还能打折”
祝大又要显摆“拿光板儿的回来就成,叫老三自己写,也好叫祖宗看看,咱们家老三出息了”
张仙姑道“好”
祝缨道“得,那这样,明天娘去请牌位,多请几个防着写坏了。我还得出去走走,准备些东西。爹,徐道士怎么样了”
“拖着一口气,不好不坏的,也不知道是今夜死还是再活二十年。”
祝缨道“行吧,你再送他一身新冬衣,给捎点吃的、买点炭。晚上回来祭灶,祭祖,接着办年货,除夕我当值,初一回来过年、拜年。”
祝缨一番安排,父母都无异议,她第二天却真的去那个生药铺子配山楂丸。多嘴伙计见着了她,还说“小官人真的来了快请师傅,我没骗你吧”
祝缨道“你可先别表功,我要干净实在的药丸,我得看你这里的材料、家什都干净不干净,后面水好不好,做药的人整洁不整洁。要是好呢,我可买得多呢。”
伙计道“您能买多少呢”
祝缨道“先来二十斤吧。”
豁大买卖就是消食吧,过年买个二斤也得了,二十斤伙计看了她的样子,不像是没钱,也就放心大胆地宰个有钱的小傻子了。一躬身“您请”
祝缨把生药铺子前后看了,见着了坐堂的一个混日子的老郎中,又看伙计等人。然后就让他们称二十斤山楂丸出来,半斤一包,包了整整四十包,再拿个大袋子装着,付了钱,提着回家了。
到了家里,把张仙姑买来的空白牌位都写了,并没有写坏,张仙姑道“哎哟,白花钱多买了几个。”祝缨提笔,将一个空白的上面写了于妙妙的名字,另一个写了于妙妙的儿子朱大郎。张仙姑道“唉,是呢。”
祝大道“他们吃别家香烟吗”
祝缨道“差不多吧,给他们另开一桌。”
祝大道“那等会儿到街口给他们再烧点纸。”
张仙姑欲言又止,又想不写花姐是对的,人总要有点念想。大娘子心疼儿媳妇,不会饿着她的,烧给大娘子也就是烧给她了。
根本不知道祝缨这是因为看到花姐那儿不方便,特意代花姐祭的。
把自家牌位供到了正房的西屋里,又把另两个牌位单供在另一面墙,这间屋子三面墙,一面供菩萨一面供祖宗一面供“亲戚”,从此整日香烟缭绕。
祝家祭完了祖,又开始忙年。以往祝家刮个家底,买二升米、一点面、几个鸡蛋、一只鸡或者几斤肉,都鱼丰年。
去年好了些,祝缨却又蹲大狱去了,今年张仙姑和祝大乐呵呵地,特意雇了头驴,头身上一左一右两个筐,直着去置办年货。什么鸡鱼肉蛋都买了,羊腿早就煮上了,又买油糖茶酒。张仙姑再抠门儿,也想过一个红红火火的年,把往年的晦气都去了。
祝缨又四处遛跶,看看街上的行人,逛一逛被抄家的府邸以及将要抄家的府邸。到了二十八这一天,金良特意带了个小厮过来,说“当值是一整天,明天一大早你就得过去了。明天一早我再来送你,这些给大哥大嫂在家吃,明天你的饭食我带了热的来。”
张仙姑忙招呼他又说他辛苦,金良笑道“大嫂别客气,咱们谁跟谁呀”
祝缨道“就是”
张仙姑道“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
金良大笑“凭你做到什么官儿,也是个孩子”
祝缨一翻白眼“来,压岁钱。”
金良道“磕头才有,来,磕”
两人拌嘴,张仙姑抿嘴直乐。
到了二十九这天,大清早张仙姑就起来了,跟祝大两个给祝缨装了一瓦瓮的羊腿羊汤,又给她带饼。金良早早带了小厮来,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