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对着龚劼,她也就不太紧张了,她手里如今已经有了干货,哪怕审不出东西来也不碍事儿。
她也不浪费时间,择了一间干净的囚室,就说“把这两个人都给我带过来吧”
这两个并不是什么官员,在案是因为他们是龚劼家的心腹管家,一个叫龚喜一个赵金。听到锁链的声音,祝缨抹了一把脸,把脸板起来。狱卒将二人押到她的堂下,往下一按,祝缨注意到这两个人样子不如龚劼整洁,关得有点发霉的样子,不过两人抬头一看她,都有那么一点轻蔑。
祝缨板着脸喝道“你们敢小瞧我”
狱卒也跟着喝斥。
龚喜道“不敢。”
然后所有人就都不说话了,狱卒小声提醒“祝大人”
祝缨道“我想想。哦,报上名来”龚喜与赵金都有点看笑话的样子,懒洋洋地仰着头跪着,也不说话。狱卒又喝斥了几声,他们才报了名。他们两个虽然坐牢,却不像龚劼那样被防范得过紧,他们还是能听狱卒在他们那儿闲聊几句的。“祝大人”应该是今年刚考来的新人祝评事,从八品,以往到龚府送礼的人里从八品是连他们都看不上眼的。
狱卒们的口中,这是一个小呆子,干活就埋头苦干,被个同僚苏蜈蚣下了多少回舌头都硬挨了,就是给郑熹拉磨的一头傻驴现在一看,确实是有一点儿。他们二人在龚劼身边也算见多识广,官儿分好多种,人也是。有些人就是案牍功夫厉害,写起文章一套一套的显得精明干练,真叫他做实事,他就是个二傻子
读书人里这类人尤其的多。
报完了名,祝缨照着大理寺那审人的流程一步一步问下来,诸如“你们可知罪”之类。
自然是审不出一点东西来的。
连狱卒都不忍看她了,为了大理寺的面子,勉强为她维持审讯的秩序。祝缨装了半天书呆子,终于说了一句“哦对了还有”
这才亲自拿了龚劼写的两张纸给他们两个看“你们呢招不招”
龚喜与赵金被打了个措手不及,脸色煞白“什么相公他”
祝缨小心地把这两张纸折好,一板一眼地说“郑大人在审他,派我来审你们,郑大人说,你们谁说得快一点”她拿眼睛左右看着这两个人,仿佛不是很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
龚喜与赵金便争先恐后地说“我说”
祝缨仿佛在回忆什么似的,仰着脸,两人急得不行,便听到祝缨说了一句“给他俩分开关着,给纸笔,看谁先写完吧。哦,你们那儿,还有一本账,之前没抄到的。放哪儿了都写出来吧。”
龚劼都招了,他们还死扛着什么到时候龚劼把他们也给招出来,他们还有个屁用
两人恨不得押着狱卒去取纸笔
郑熹十分有耐心地坐在龚劼的囚室外,一页一页地翻着龚劼的供词,将里面的内容牢牢记住了。里面龚劼还没醒的时候,祝缨回来了。
郑熹没有起身,眯起眼睛问道“怎么样”
祝缨道“地址拿到了”指望龚喜和赵金这两个把整本账默下来是不可能的,不过他们了账本所在之处,又提到了一些藏匿的财产所在,剩下的是所谓谋逆案中他们所知的细节,就让他们慢慢写了。
郑熹看了一眼地址,道“你去府里,求见我父亲,请他老人家主持。”扯下自己的一枚小印,让祝缨带去郑侯府。
祝缨问道“那王府那里”
郑熹道“都听他老人家吩咐。”
祝缨将手上的两页纸交还给了郑熹,转身飞奔而去。她出了宫门,先找到守在外面的陆超,一亮小印,说“郑大人让我赶紧回府。”
陆超见了小印也不细问,道“你乘我的马。”
郑熹的车品级颇高,祝缨这个小官不适合坐它节外生枝,车也不如马快。祝缨骑着马到了郑侯府上,拿着郑熹的小印求见到了郑侯。
因天冷,郑侯今天也没有出门,正在家里砸开了府中池塘上的薄冰钓鱼。半天没钓上一鱼,只捞了根枯败的破荷叶子的梗上来,气得大骂“我的鱼呢是谁偷偷捞了我的鱼去吃了”
管家在一旁苦哈哈地劝“现在是冬天”
“放屁鱼,什么时候都是能钓的”
正嚷嚷着,祝缨来了。
郑侯也不耍无赖了,鱼竿一扔,起身道“叫他到书房见我”
郑侯的书房里,祝缨将小印奉上,说“龚劼,招了。”“哦”郑侯身子微微前倾,“查出什么,要做什么”
“本想诈他的暗诈,不想诈出个妄图颠覆东宫,拿着他的供词诈他的心腹仆人,又诈出了暗账所在。郑大人让我来,听您的吩咐,请您安排。王府那里,也请您安排。”
郑侯只低头一想,就说“唐善”
外面蹿进一个中年魁梧的汉子,气质上与金良有一点相似,留一部大胡子。郑侯道“点上二十个人,跟这个小祝一起出去,听他的。小祝,你去抄,能抄到什么抄什么”
“是。”
祝缨与唐善一道出门,身后是郑侯的声音“来人,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