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哎哟,有这样的赏,忙一些是应该的这个你可得收好吧咱们家哪有藏东西的地方还是你带着也好叫他们看看,你得上司的喜欢,好高看你。”
祝缨道“这才哪到哪呢也别出去说。”
刀很锋利,妙的是这个长度刚刚可以带进宫里,再长一点就不行了。她预备配个简单朴素点的刀鞘,方便带着用。
张仙姑道“我知道招贼惦记就不好了。来,吃饭吧”
祝缨吃饭也有点心不在焉的,张仙姑叫了她一声,她才说“我想案子呢。”
张仙姑道“哦,那你先吃饭,吃完了慢慢儿想。”
祝缨很快扒完了饭,回房点了灯,看着跳动的火苗把白天看到的供词、证据重新回忆了一遍。
供词可比她跟郑熹总结的更精彩,总之,这长子以为“舅舅”一心向他,不想“舅舅”也有私心,并不是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的。他指使“舅舅”偷一分,“舅舅”就要偷个一分半。因为是内库的管事,就有许多手段可以遮掩。
比如一箱金子,他把底层的都挪走了,垫上砖石木块之类,外面也是看不出来的。高阳王府豪富,等闲也用不着一次要把全部家底都拿出来的事儿。珍宝也是类似的做法。祝缨让内库再凑一份珍宝,好看一看的时候是怎么办的,他糊弄人的时候就是怎么办的。
且府中各房各有各的私房,并不会时刻需要动用库里的东西,很多东西就是放在库里吃灰。
完全可以拆东墙补西墙。
一旦事成,“外甥”袭了爵,再查账的时候就可以说都偷去送给龚劼了。
再对照着陈萌说的,就更清楚了,如果不是龚劼失势,这事儿说不定还真让他们干成了因为嫡子年幼且体弱,高阳郡王是犹豫的,也有扶一扶长子的想法。
老太妃也是犹豫的。要是自己的亲孙子样样都好,外孙子在心里的位置就不会那么高了。
二位的心意,府中上下恐怕也有点明白,否则这庶子不至于起这样的念。
龚劼案是郑熹主办的,是个大案,办案的不止郑熹一个人,万一被别人发现了,郑熹、郡王统统说不清了就。
事涉皇位,皇帝是很难冷静的。
以祝缨的学识、经历,是不大能想到这一层的,但是龚劼与她有着颇深的渊源。如果龚劼不坑了冯侍郎,冯侍郎不会死、冯府不会败,花姐也不会流落京外,也就不会与祝缨相识。祝缨一生中的几件大事,是与龚劼有关的。她琢磨过。
现在她要做什么也就很明白了郑熹不能倒。
她得把那本暗账给查出来
现在最怕的是什么呢她还没找到账本,账本就从别处冒出来了,郑熹这一方没来得及处理。
等一下如果这账本没了,会怎么样呢不妥,还有龚劼,还有经手的人。
不不不,重头开始如果这本账出现了,会怎么样
祝缨站了起来
她对着空气挥了挥拳头,对自己说我试一试,我的想法对不对,明天先问问郑大人,他要觉得妥当,便可见我在这朝堂还是能继续走下去的
这一晚,她破天慌地碾转了好一阵儿才睡着。
第二天一早,她早早地到了大理寺,把龚案相关的案卷又调了出来,郑重看龚劼的供词,揣摩着龚劼的心理。虽然龚劼做丞相的年载跟她的年纪差不多长,且丞相之城府不是一般人能看透的,她多少也摸着了一点端倪。
等郑熹回来,祝缨抢在了苏匡前面去见郑熹。
郑熹道“怎么等不及了”
祝缨笑笑,凑上前去,附耳问道“大人,提审龚劼,如何”
“你”郑熹的脸色变得严肃,“你道为什么这案子拖得这么久一是陛下要查实,看看还有什么人牵涉其中,二是他难缠我且要吃力,你是比别人聪明些,他却不止聪明,你连官面上的事儿还没全懂呢。”
祝缨道“我知道自己没吃过猪肉,连猪跑见得都少。不过这件事儿,您先听听我的主意我也不敢托大,只是随便一说。”
郑熹把身子往后扯了扯,看着祝缨“说。”
祝缨的脸与他只有三寸的距离,问道“告诉他,暗账找着了,呈给陛下,陛下没打开,当面烧了。”
郑熹的眼睛与笑容同时张开了,抬手捏了捏祝缨的脸“很好”
祝缨站直了身体,将脸从郑熹的手中扯了出来,揉着脸说“捏什么呢捏。”
郑熹哈哈大笑“很好很好很对你是读书的料子呀史书读得不错,会活学活用了。”
“啊”祝缨不想装成听懂了,史书太多了,郑熹到底说的是哪个啊下回遇到了,她不知道,岂不误事
“没读过曹操烧信”郑熹惊讶地通过祝缨的表情发现,祝缨根本不知道这个典故。
郑熹又给她讲了这个故事,然后说“这是很好的。”
祝缨问道“那账本,还找吗”
郑熹道“等我的消息,找还是要找的。唔,你随我来吧带你见见龚劼。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