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得几十件,怕不得上万件案子了我都看完我给你们脑袋都塞马桶里你们信不信
她面上还是很谦虚地说“好,我就看起来。”
王评事带她认识管看档案的文吏老方,说“以后要看就找他,登记一下,还回来的时候销账。”
祝缨也都记下了,按照他的说法,先借了一些案卷搬到自己的案头去看。
她的案头位置倒还好,因为十二张位子还缺二个,她就于剩下的几个里选了个通风、采光都还勉强的位子坐了。大理寺也发纸笔,又有灯烛之类,她沉下心来,一案一案地翻看。
中间,评事们也有要“我去看那个案子”、“我去狱里问个犯人”来来回回,祝缨也站起来问“要我做什么”
他们总说“没事儿,你新来的,什么都还不知道,先看卷宗”
看到晚间,左评事抻了个懒腰,说“哎,今天谁当值”
王评事说“不该咱们的”
左评事道“那好小祝你才来,这一轮先不排你的班,你下个月再班宿吧”
于是一呼啦散了回家吃晚饭去了,留下祝缨看着他们欢呼的背影搞什么鬼
头一天坐衙回家,祝大和张仙姑一个站在门口、一个站在巷口,殷殷切切地等祝缨回家。还在巷口,张仙姑就问“怎么样怎么样今天干什么了”
祝缨看着他们俩,想到今天一天的遭遇,也是失笑,道“都挺好的,回家吧。”
这天晚饭也都是新菜,张仙姑一边给她挟菜一边问“怎么样怎么样”
祝缨道“我来到,还什么都没干呢,那边饭还行。”
张仙姑道“那就好”
两个神棍也不知道皇城衙门里是个什么样子,但都是尽力叮嘱。而后祝大突然想到“你新到的,不一起喝个酒接个风的么”
张仙姑一惊“你可不能胡说啊”
祝缨摇头道“没有啊并没有酒局。”
两人才放下心来。
祝缨吃完晚饭,又点灯接着读书、练字,二更天才睡。
第二天早早起来去大理寺应卯,又是看了一天的卷宗,不过她渐渐地看出了点兴味来。不得不说,各种案子可比街头说书讲故事的人编的那些离奇又有趣多了再将前人的判断对比她之前背的那些律令,又有了些新的体悟,甚至为何律一直不变,但是令却不时对律做出补充调整律法的改变,跟不上人的心眼儿。
她这一天,依旧是同事们跑来跑去的忙,但每逢她要伸手,左评事等都说“不急。”
祝缨只好继续看卷宗。
左评事见她忙着,起身老文吏老方,问道“新来的小祝,她了都看了些什么”
老方道“一些旧档。”
“哪一年的什么样的案子”
“都有,从太祖年间的到今年的,随手抽。我看他拿三个骰子,扔了几点就去第几个架子。再扔,就去第几格。再扔,就抽第几本”
左评事嗤笑一声“到底是个小孩子。他看的什么,簿子我瞧瞧。”
老方也是留守的老人了,拿了登记簿子给他看,问道“这个新来的,来头不小那个比他大的可没他品级高。”
“唔,裴少卿为这个正与咱们郑大人怄气呢。”
老方也是一笑“两个都想干出点什么来,偏偏两个不是一伙的。啧,上头争名夺利,就会抽着咱们拉磨您不给新来的接风”
“接什么接还看不出个好歹来呢先搁那儿吧。大家伙的钱不是钱吗又要讲个清廉。我们没钱。”
这两人虽然一官、一吏,却是大理寺的老熟人,也能说些话,又聊了一会儿,左评事翻完登记的簿子,见没什么问题,随手一放。
祝缨于是又平平安安回了家,吃着张仙姑给她预的宵夜,吃完了美美地睡了一觉,第二天若无其事地去皇城应卯去了。
就这么过了几天,直到休沐日的前一天,左评事对祝缨道“小祝,你准备好铺盖,下旬要轮到你值夜了。”王评事插了一句“本来不用这么早的,这两天他们又有两个要出去办差的,害先前的事儿被翻出来,弄得好些个案子要重新过一遍筛子,这不,原本不用咱们跑的差使,也得再跑一跑了。”
祝缨道“好。”
入职后的第一个旬日就这么平平无奇地过去了,没有繁重的公务、没有找麻烦的上司、没有排挤的同事、没有故意添堵的小吏,甚至有大理寺办事小吏给她搬个书卷、倒个热水。
祝缨每天过得都一样,除了字有了点进步,看不出有什么不同来。
到了休沐日,祝缨早早起来,吃了早饭去了郑府。郑府已经有人记得她了,门上笑着问道“祝小郎来了”
祝缨道“是。郑大人在吗”
“在的。”
祝缨又多等了一会儿才在书房里见到了郑熹,郑熹仍然是那副从容的样子,说“不错,不用金良带路就认得我的门儿了。”
祝缨道“我与您初见的时候,也不是他引的路呀,不过后来处得来,就一同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