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厢房的通铺又白搁着还有,叫什么包饭我瞅瞅,咱们能不能自己弄点儿,或自己去街上买,还便宜。”
絮絮地说了许多过日子的话。
祝缨道“那也不如就叫他们弄了来强,娘,你就安心过这几天吧。等赁了房子,有你累的呢”
“知道要赁房子你还这么花钱呢咱还没新进项呢”张仙姑又唠叨上了,“刚才问了卸车的伙计,他们说,在这儿冬天顶好是生个炭盆儿,那又要买炭,花销可不少,还有床,咱们仨还是住一间吧,这样烧一个屋子的火盆儿就行了”
住驿站的时候不用自己花钱,张仙姑就很舍得,现在要从自己兜里掏钱了,她恨不得一个钱掰成两个花。
祝缨听她唠叨,也不嫌烦,说“我去看看饭,想吃什么才上京这头一顿,就花些钱吧”
张仙姑停下手,坐在床沿上叹了口气“是呢,不容易。”
祝缨道“等会儿把西屋那张榻搬到东屋来,就烧这间屋子的炭盆儿。”
祝大道“你去点饭吧,给我弄点酒来,东西我来搬。”
祝缨去了大堂,掌柜的迎上来问“小郎君,怎么样可还合适”
祝缨道“您费心了,我来看看饭菜。”她先往柜上放了几贯钱,再与掌柜的议定,以后一家三口就在这店里吃饭,又付了一个月的房钱。
她算着,就算马上找到了新房子,赁居的房子无不像徐甲那种房子那样,哪怕干净,也没什么好家什,有些甚至要修补门窗和房顶。置办家什、检查房屋就得花一些时间,如果没钱就只能凑合,现在手上还有些钱,这段时间还是住客栈的好。
掌柜笑眯眯地“小郎君痛快人”
祝缨道“那您也给我痛快些我在这儿住了一个月,你这包饭不得算进去吗”
“小本经营”
“要么包饭打折,要么骡子草料你别找我要。”
掌柜的见她一个半大孩子讲价,十分有趣,笑着“也好,算你便宜些。”
拢共也没便宜多少,一个月算下来也就便宜了不到一吊钱。祝缨也不与他计较,因为祝缨还没摸清京城的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样子的。讲价,是顺口的事儿。
这客栈在张仙姑眼里是贵上天了,不过热汤热水却是随时有的,张仙姑向掌柜讨了个大浴桶,喊祝缨洗了热水澡。如果不是冬天洗澡容易着凉,就冲热水不要钱,她都想每天洗了
不然钱不是白付了吗
晚上,祝缨就搬了小榻过来放在他们的床前,中间放着炭盆,将门关得严严的。张仙姑怕她冷着,将榻上又多铺了一层客栈里的被子在下面,喊她躺下了再拿一床客栈的被子压在自家被子上头,
吹了灯,祝缨合眼长长地出了口气,又是一天过去了
对面床上,两口子却睡不着了。
张仙姑感慨“我这辈子居然能上京还能住这么舒服的地方以后还能在京城安家了你说,咱们在老家的时候,房子还漏水呢,半夜还能听到狼嚎呢,现在”
祝大道“你少说两句吧,苍蝇都没你能嗡嗡。”
张仙姑大怒“呸老东西还嫌弃起我来了”
两人拌了几句嘴,祝大问祝缨“你问过郑钦差,什么时候叫你过去干事了么”
祝缨道“他还有正事要办呢,你的案子。”
祝大又愁又不愁,说“不是给我放了吗没事了吧还有徐”
祝缨道“案子了结之前咱们先别声张,老实呆着,这两天别去看徐道士了。”
祝大道“他可怜”
张仙姑冷冷地说“你老婆孩子差点受连累蹲大狱又上天入地的捞你,当然不如老道士可怜。”一翻身,拿个脊梁冲祝大。
祝大嘴里嘀嘀咕咕着不知道说些什么,不再提徐道士了。
第二天一早,祝缨起来,窗户外头发亮,雪已积了不少。店里的伙计们也刚起床没多会儿,不过热水已经烧好了,早上的热粥也滚了。早饭很简单,祝缨也吃得很香,吃完了饭,就在大堂里等甘泽。
天下着雪,祝大和张仙姑都在房里烤火斗嘴,也不出来。
掌柜的看客人少,也招呼着祝缨一起烤火说话。他也嫌闷,一老一少聊着天儿,掌柜的是想听些外地的趣闻,祝缨是想问着京城的生活。祝缨也会说话,从墙上的水牌上写的菜名开始说饮食,掌柜的当然也是懂的,两人从南北方菜品的不同,说到同样食材的不同做法,又说到风俗。
掌柜的招待过的南北客商也多,还能给祝缨讲一些不同地方的奇特习惯。
说了半天,掌柜招呼祝缨喝茶,吃点炒豆子之类的小零嘴儿,直到甘泽过来。他撑了把伞,换了身衣裳,笑着说“等急了吧怕不怕下雪天冷”
祝缨道“我以前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正好长长见识呢,只要你不嫌这样冷的天还要出来受冻。”
甘泽也是年轻人,笑道“雪天也很有意思的走”
祝缨问掌柜的借了把伞,与甘泽一同出去,甘泽说“咱们先找个中人,中人知道的多,叫他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