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5年11月,我终于成了一个寡妇。
很遗憾我的丈夫没有死于他钟爱的大麻,而是死于赌场的斗殴我到的时候他的头骨被敲得血肉模糊,已经看不清楚他临死时的神情。
葬礼上他的情妇们一个都没有来看他,我礼貌性地接受了那一笔恰好足够回国的赔偿金,带着三个孩子乘上了回家乡的船。
两个女儿对未曾谋面的家乡忐忑而期待,只有小儿子哭闹着不愿意和他的游乐园作别。
“orry”女儿纠正了她对我的称呼,“妈,我们把贸易公司卖了,回去能做什么”
回去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回去。
我笑着告诉她们回去捏泥巴供她们读书,女儿们也笑了,体弱的大女儿说想要学医变强健些,二女儿说想学会计,回来帮我做生意。
女儿们都很自立,但我是认真的。
这么多年,我烧瓷的手艺和祖父那一辈的师傅们比起来依然平平无奇,充其量只是个喜欢捏泥巴的怪女人。
但就算只能捏泥巴,我也希望我捧着的是家乡的土壤。
颠簸了半个月,我终于踏上了慈陵的土地。
但此时的慈陵已经和记忆里不一样了。
那一年我走之后,这里被敌人的轰炸机炸得面目全非,昔日的十里窑场,现在满眼青翠,成了一阶阶梯田。
“妈,你说过的、养活了慈陵的瓷窑在哪儿呢”
“在人们的肚子里呢。”
土壤就是一切,时至今日,我才明白了祖父当年给我的教诲。
老瓷街的住民依稀带着当年的模样,战争让他们失去了很多,也倍加珍惜我这个满面风霜的旧识。
生活依旧是它原本冷漠的模样。
大女儿走得早,二女儿忙着事业,一事无成的小儿子每天都盼着分家。
我的后半生被家庭充斥,浑然不知岁月的流逝,
唯一值得安慰的是,孙辈的孩子们都很好。
小孙女经常把我旧时的裙子翻出来,希望我能穿上它但我,已经很老,很老了。
不知为什么,年纪越大,少年时的经历就越发清晰,渐渐地,我不再记得丈夫那可憎的样貌,不再记得在金发碧眼的异国磋磨的生活。
女婿每年都要劝几次让我离开这座老宅子,但我不想。
我还在等什么
亦或是,我还在等谁
老了,糊涂了我得再多想想、多想想
心灵剧场。
“我听到了你的心里有钟声在敲响。”
“你为我感到悲伤,是因为你已经知道了我的故事。”
“我听得出众灵的心声,却听不到与我有关的过去。”
“我的故事和你的血脉有关,对吗”
颜格听到了自己脑海里卢卡的声音,他很想知道自己心里的答案。
但他无法宣诸于口。
就像他不能给爱丽丝哪怕一点希望一样,他不能让卢卡得到“永恒”。
“好吧。”卢卡已经读懂了他的回应,“那么,我将找到你。”
在他最后一个尾音落下的同时,颜格的剧场如同镜子一样碎裂开了。
“这边。”里昂切断了他们之间的联系,拉起他从某个平行的构造空间里走出来,进入了慈陵的活偶主世界。
入目是一片火烧云一样的夜色,那是人们举着手电、火把的光。
喧嚣的人们站上街头,鬣狗一样找寻着十三个盗贼的踪迹。
“紧张了吗”里昂问道。
“不,我反而松了口气,卢卡告诉我他将找到我,表示他至少此时此刻还不能找到我,也就间接说明了我们之前围剿活偶之王的策略是有效的。”
颜格有一种直觉,随着爱丽丝的消亡,活偶们再也无法从空间上定位并准确分辨出人们,也即是说,即便本周不弄这么一场猎杀盗贼的游戏,他们也不必要再经历猎场。
不过,往糟糕的方面想,卢卡也可能是趁这一周的功夫收集爱丽丝关于“操纵空间”的力量,这样的话他们下一周的空间坐标在卢卡眼里就无所遁形了。
“这就是我所猜想的,时限只有一周,只要我不主动和他建立联系,他就没办法跨越空间的局限找上我。”
“那么你有挑战他的腹案了吗”
颜格沉思了一下,说“如同应对爱丽丝一样,我们必须在物理和精神的双重意义上摧毁他,才有希望成功为此,我能做到的是,找到他心灵上的漏洞。”
里昂“看来你已经有答案了。”
颜格眼底飞快地闪过一抹犹豫,随后又马上冷静下来“我要回一趟老瓷街,终结这场噩梦。”
“可以,不过,托你的福,我也被盯上了所以”里昂摘下礼帽,“暂别,你的落幕听起来十分精彩,我一定不会缺席。”
午夜三点,老瓷街。
作为象谷重点把手的地方,马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