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雾降临,稀薄的月光把瓷偶的影子拉得很长,长到颜格一低头,就能从影子里看到他红色的眼睛。
他的眼睛无法从这血红色的对视中离开,似乎有什么无形的手掰开了他的眼皮,强迫他注视着这邪神一样的存在。
然而给予他们这样莫大恐惧的又并非恐怖小说中所描述的形象那样可怖,他是漂亮的、精巧的、仅仅从一个轮廓上都能感受到人类在他身上花费的匠心。
“爱丽丝”
卢卡似乎并没有与他们对话的欲望,只是悲伤地看着这座已经没有了爱丽丝的城堡。
“我从他们的著作里学会了谎言,告诉你她会回来她的确会回来,但不是现在。”
“我可以为你去到海的彼岸找到她但你一定认不出来,她不再有鸢尾花和红宝石镶嵌的长裙,现在的她只是一具残破的骨骸。”
“你和她分离了五十年了。”
“时间只会使我们积满尘埃,但时间会带走他们年轻的容颜、青春的身体,和爱你的心。”
他说出口的每一个字,都像陨石一样撞入颜格的脑海。
这个活偶,和其他活偶不一样,他理解人类的一切,包括谎言与死亡。
更令人恐惧的是,在他的注视下,颜格感到自己的心脏正以一种极其不妙的频率跳动着。
他艰难地张开口,听到有什么声音在喉咙里窃窃私语。
在造物主终死之地他的名字被称作伶王
颜格本能地颤抖起来。
那不是幻觉,他清楚地感受到了,自己的心脏有了独立的意识,他的肺腑清晰地感到脏器的表面那正在成形的五官。
他的心脏正在活偶化。
不他见过的。
颜格的脑海里猛然浮现了第二次见到黎鸦场景他的心脏有血,几乎没有心跳。
“就是你想的样子,这家伙一直很羡慕人类有一颗会跳动的心,所以每次见面,都想直接和心脏问个好。”
身侧传出了黎鸦捡起小提琴的声音,接着,颜格感到眼前一暗,被戴上了一副墨镜,让他和卢卡影子的对视被中断了。
“低头,别看他。”黎鸦似乎感觉得到他的心脏在活偶化,攥了一下颜格的手指,“一会儿我开始演奏,你你就先离开。”
“黎”胸腔里脏器反映来的强烈的恶心感让颜格开始感到晕眩。
“没事,没事,不要去想它。”黎鸦的声音很沉静,“什么都不要想,闭上眼睛走出这里”
这时,卢卡似乎完成了他的默哀,地上的影子动了一下,颜格感到他的视线在自己这边明显地停留了一下,随即转向黎鸦。
“乐师,为我演奏一曲好吗”
黎鸦似乎早有预料一般,熟稔地搭上琴弦,这一次的小提琴比之之前有所不同,曲调宁谧,让颜格的焦躁一瞬间被净化,连同胸腔里似乎想要撕破骨肉的心脏也安静了不少,梦游般向外走去。
身后是卢卡空灵的吟唱
“areyouoscarbhfair
您正要去斯卡布罗集市吗
arsey,sa,rosearyandthy
欧芹,鼠尾草,迷迭香和百里香
rebertoonehoivesthere
记得代我问候那位姑娘
sheonceasatrueoveofe
她曾是我的挚爱”
周六,清晨。
从战斗是声音结束的那一刻起,整个博物馆周围都笼罩在一片浓得化不开的大雾里。
耐不住的队伍开始进入雾中找寻昨日的战果。
“我的天,这也太吓人了。”
马兆军带着象谷的人踏上了归于宁静的富华广场,放目所见,到处都是天灾一样的场景。
昨天那一场地震,使得整个富华广场地貌丕变,博物馆彻底坍塌成废墟,到处都是浓雾,连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东西南北。
“82的人肯定也在找人,我们人多,能找得更快一些。”
从天不亮开始,马兆军带着人已经在这周围找了两个多小时,既找不到会长原老大的踪影,也没有82的消息,已经焦躁地抽了半包烟。
“副会长,我们找到一个人。”
一片瓦砾里,马兆军看到手下抬出一个昏迷不醒的年轻人,定睛一看,冷笑了一声。
“原来是这小子,真是不巧,落在我手里了。”
“那弄死不”
“弄死算了,眼不见心不嗯”马兆军眼尖,伸手在昏迷的颜格衣兜里一掏,拿出了一只小巧精致的红色水晶鞋。
“这是什么”
别人不清楚,但马兆军一眼看出来这东西的来历,手都有些抖了起来。
“这是这是红死之王的东西”
四周的人一下子围了过来,目光灼热地看向那只水晶鞋。
“活偶之王的东西,那岂不是孤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