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手杀了盗贼,侍者端来的红酒又杀了小提琴手。”
家庭教师不以为然“这我们都知道啊,有什么用呢”
“有用。”颜格的视线依次扫过全场,“因为有三个人不,是活偶在说谎,我已经知道了。”
这事,四周的灯烛陡然熄灭,圆桌中央的雕像上,红唇再次出现。
“选好了吗绅士们。”
颜格感到手上的皮带一松,同时摸到椅子的扶手上,有五个对应着座位位置的按钮。
“快选吧,我已经”红唇发出吞咽的声音,“我已经迫不及待地渴望新鲜的血液了”
一片黑暗里,颜格按下了按钮。
旁边的黎鸦悠悠问道“你选了几个人”
“三个。”颜格毫不避讳,“你想知道吗”
“意料之中。”
颜格“不,或许,是出乎你的预料。”
灯烛再次亮起,随着女爵倏然停止的笑声,圆桌周围,家庭教师、烟草商人、小提琴手三个位置的管道开闸似的往外抽取着血液但并没有血腥味。
管道里流淌着的,只有一些驳杂的颜料而已。
家庭教师、烟草商人以及,黎鸦,他的面孔迅速模糊下来,最后还问了一声“为什么”
颜格活动了一下手腕,从椅子上站起来,看向一脸茫然的侍者。
“我整理到最后的时候发现你们故意混淆了一个概念凶手,和过失杀人。”
“玛丽女爵给出的题目是凶手们才是活偶,你们三个,都存在主动杀人的嫌疑,而我和侍者我们两个,一个是不小心晃掉了水晶砸死了人,另一个是不知道自己端来的毒酒毒死了人,我们两个不能算凶手,最多只是过失伤人。”
“而你们三个,烟草商人用餐刀杀死了侍者,是主动杀人,这个事实成立的话,他是凶手。家庭教师是为了做伪证而存在的,虽然不是凶手,但一定是活偶。”
“还有你”颜格漆黑的瞳仁里映出假黎鸦已经彻底褪色的人形影子,“你应该是红蚀从我脑内窃取了一定黎鸦的信息捏造出来的假人,尽管听起来语言习惯和他平时类似,但有一点演得实在很烂。”
颜格从腰后拔出了,一秒上膛,对着露出牙齿的雕像扣动了扳机。
“他的小提琴,为演奏而生,不为杀人。”
“砰”
黎鸦在三楼的走廊里停下了步子,回身循着那一道细微的声音来源,看向身后墙上那一幅幅画。
博物馆里挂满了原本不在这里的画。
城堡、鲜花、宴会、地牢奇特又统一。
黎鸦已经在这条走廊走了二十分钟了,仍旧没看到尽头,只有时不时从各个角落里传出来的,女人的娇笑声嘲讽着他的困境。
“亲爱的,垂死之前的挣扎,能让你的血更甜美”诡异的声音回荡在走廊中间。
黎鸦没有听红蚀的低语,而是站在了一副落地的巨大油画面前。
那是一张宴会厅的油画,画面无比血腥,持刀的侍卫冲进饮宴的人群大肆砍杀着,宴会中央,穿着红色宫廷长裙的女爵端着红酒,一副十分享受的样子。
但她的正上方,一个人影挂在水晶灯上,怀揣利刃似乎随时要跳下去刺杀她。
黎鸦的手指贴在画布上,一点点轻划至水晶灯的人影上,略微一顿,随后突然指向宴会中央的玛丽女爵。
画上的女爵忽然活了似的转过头,朝画外的黎鸦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随后她的无关便消失了。而在黎鸦身后,一张玛丽女爵正在卧室上妆的油画中,她的红唇再次出现,唇角上扬,露出笑容。
“你抓不住我的,愚民。”
黎鸦的精神力,不至于被红蚀直接抓进画里,但它仍有其他法子困住她。
这里是红蚀的大本营,它可以在每一幅有她的油画里自由穿梭,谁也捕捉不到她下一秒会出现在何处。
但是,抓不住它,就要被困死在这里。
黎鸦索性就不走了,环顾了一圈,取出小提琴,抵在锁骨处。
他笑着说“夫人,喜欢听什么曲子”
红蚀没再回答。
黎鸦侧耳倾听了一阵,点了点头,似乎得到了回答一样,搭好了琴弓。
一曲魔鬼的颤音自琴弦间张弛有度地流淌开去。
所有的画里,穿着红色宫廷长裙的女大公都转过头来看向他。
那是玛丽女爵生前最喜欢的小提琴曲,她总是伴着这首曲子开启她无数个杀戮之夜。
然后在午夜的城堡里,浑身涂满鲜血,一人在月光下独舞。
“美丽的女人理应永恒美丽,就像爱丽丝那样。”
红蚀应该说,是玛丽女爵在各个角落里发出逸叹。
女爵没有孩子,她将所有类似母亲的爱全部给了一个陶瓷人偶。
人偶也如女儿一样热烈地爱着这位母亲,尽管这位母亲自己都是一头嗜血的野兽。
“她很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