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血浪有气无力地沉在最下面一层。
红蚀似乎是因为失去了它的“本色”而被重创,一时间成了一滩死水。
而作为改变了它颜色的推手,萧怡的状况也不佳。
她已经用脚下的“血水”画满了整整一面墙,那些液体到了她手上后随着她的心意变幻着颜色,从严肃的几何图案到狂乱的野兽派油彩,这面墙上的画作风格并不统一。
它们看起来并不像是同一个人的画作,更像是无数画家塞进了一个躯壳里,彼此争夺着主动权来创作一样。
“她要画到什么时候”戴承泽在后面看的毛骨悚然。
同样作为艺术生,黎鸦很能感同身受,停下口琴声说道“用我自己的体验来打个比方,就是帕格尼尼、贝多芬、李斯特、巴赫抢着借你的身体开音乐会一样,要在他们撑炸自己的大脑前依靠自己的意志停下来”
他说着,看见萧怡又开始画一组人物油画,点头道“有一说一,我挺喜欢列宾的。”
戴承泽觉得头大,就在这时候,他远远听见这一层的另一边,传来了痛叫的声音。
“我们的身体老六,你吐血了”
“一定是那个女人动的手脚”
“杀了她不然大家都得死”
顿时,人影攒动着向这边跑来,很快就看到了他们一张张发青的狰狞病容。
戴承泽马上拿出一根棒球棍横在前面,颤颤巍巍道“不是她她可没对你们动手”
“只有她一个人会改变颜色,不是她是谁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拼了”
人影“嗖”、“嗖”地闪现上前,手里的钢筋、斧头正要劈头盖脸地朝他们砍过来时,黎鸦回头瞥了一眼那些人影,微微一低头,用口琴吹出了三个八度以外的音节。
嗡地一声,戴承泽差点以为自己耳聋了。
但很快他察觉身后的音波绕开了自己,直接覆盖住了那些象谷的所有队员。
他们的身形齐齐一震,耳中被灌入了一股人类的听力系统所不能容纳的波长,先是手里的武器叮叮当当掉了一地,接着眼睛一翻倒了下去。
戴承泽愣了一下,回过神,指着那些躺在地上的人“你杀人了”
“我要是想杀他们,他们的脑浆已经流出来了。”
似乎是察觉到音乐这个领域对萧怡的作用收效甚微,黎鸦便索性停止了口琴声,减弱了周围的杂音,使得这附近只能听得到萧怡作画的“沙沙”声。
逐渐地,萧怡的画作里出现了一丝血红的杂色,那些血丝好似有生命似的,缓慢地在画上游动起来。
仔细一看,却是萧怡的手指因为疯狂地作画开始流血,而她本人根本没有注意到这一些。
“没办法帮帮她吗”戴承泽有点焦虑。
“美术是安静的艺术,用画面来表达声音,音乐恰恰相反,就算强行引导,意义也不大。”
黎鸦还想说点什么,忽然抬眸望向窗外。
所有人感受到了一股说不出的精神压力。
现在是深夜时分,外面一片黑暗,只有路灯的光在不停闪烁。
一个细长的阴影沿着窗户不断攀升,好似透过窗户想往这间美术馆里窥视到什么。
人们分辨不出它的形态,只知道那股精神辐射很可怕。
他们还没有结束掉这个猎场,而萧怡此时此刻散发的精神辐射已经在进阶的过程中达到了二阶的水平。
就在这时,三楼的门洞哗啦一响,蓝开宇的声音传过来。
“快,把药喝下去,一会儿就来不及了”
而这一边,仿佛是从萧怡磨破的指头上吸取到一点血液的缘故,地面上的白色血水还是逐渐苏醒,从纯白中渗出一丝丝血红色,很快将外围的血水变得粉红,颜色也在不断加深。
萧怡有了迷失的征兆,她对颜色的把控正在失去主导。
“不行不能让它回到红色”戴承泽焦躁不已,这一下连他也感受到了。
一旦萧怡迷失掉或者晋阶后还没有脱离这个猎场,他们将面对的是两个孤品级活偶的围剿。
就在这时候,一个人影迅捷地闪现过来,用一种细软的、像是怯懦女孩子的音调对擦肩而过的黎鸦低语了一句。
“掩护我。”
黎鸦只看了他零点几秒的时间,便重新将口琴递到唇边。
这一次,他吹出的声音要比之前的严肃许多,声音在颜格周身形成一圈防御性的保护,这使得他顺利接近了萧怡,并将怀里一直紧抱着的油画按在了萧怡手边。
萧怡涂抹墙壁的动作随着右手撞到画框为之一停。
她抬起茫然的眼,问道“我要画画。”
“我知道。”颜格指了指油画布上的三个蓝衣小女孩中间的那个,她的脸已经被一根烟头烫穿了。
感受到掌下的精神躁动,颜格放柔了口气“她的脸受伤了,请你把这幅画补好,可以吗”
萧怡空洞的双眼转向那幅画,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