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陵汀西小公园。
“吕大师,您上次说的那事,我回去和孩子说了一下,就提了一嘴她就跟我顶起来了,可愁死我了哟。”
“王太太,这事你可不能退让啊。古人说得好,女儿它是水做的,不往外流,那放在家里可不就成了一潭死水了吗再惯下去可是要妨家里的风水的,等她嫁出去了,就晓得家里是为她好了。”
“您别说,就为了她那个终身大事,我是成宿成宿地睡不着,唉,你说养这么大,供到读博士有什么用,翅膀硬了,不听妈妈的话了”
说话的是个山羊胡子、穿着马褂的老头,他坐在一处卦摊后,一副仙风道骨的样子,闻言笑道“不过,王太太您也不用急,我这儿呢,刚巧前几天在汀西那边找了个八字合适的小伙子,凭咱们的交情,我就帮着算了算,跟您女儿那八字,可是天作之合啊”
王太太看了一眼吕大师掏出来的照片,面露难色“这、这不是个瘸子吗”
“可人家家里条件好着呢,这你得相信老夫这眼光,”
吕大师摇头晃脑着说道“就说十几年前那长葛街的邬家,生意惨淡都快倒闭了,我这么掐指一算,给他家那倒霉女儿配了个阴婚,这一下可好,活水流起来,风水就给盘起来了,这些年他们家可不就风调雨顺的么”
一番连蒙带骗,约定好明天带着钱和照片过来,吕大师数着粉红色的票子,心情极好地去公园的公共卫生间放了泡尿,等他溜达着回到小竹林里自己支的摊子前,发现早上还围着他转的那些跳广场舞的妇女们都不见了。
“怪了,这帮老娘们,平日里顶着零下三度也要出来跳到九点,今儿怎么这么早就不见了”
吕大师揣着袖子,又坐了一会儿,不晓得是不是错觉,总觉得今天的公园安静了很多。
一直到了早上八点,实在没什么生意,正准备收了摊回去睡个回笼觉时,便瞥见一个背着小提琴盒子的人影路过。
起先吕大师没怎么注意,等到那人走近了,无意中一瞥,风衣的袖口里隐约露出一角腕表却让他看直了眼。
他做这行的,眼睛虽然成日里眯缝着,但眼神比小孩子都好使,察言观色、尤其是看奢侈品很有一套。
“那边的小哥儿”嘴比脑子快的吕大师本能地就出声搭讪,“出来晨练吗”
黎鸦昨晚罕见地有点失眠,本来是一个安宁的夜晚,但总觉得不知不觉中错过了点什么。
心神不宁到早上,正准备溜达到同居现场,就被公园路边有个算命的老头缠上了。
“风水、姻缘、事业老夫吕相易在老慈陵那可是出了名的。”
黎鸦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地听了一阵,道“你会看姻缘吗”
吕大师看着他袖子口露出的半截手表边,心里口水流了一地,捋须笑道“您这样的贵人面相,要什么佳人没有,不过说起姻缘啊,在这慈陵城里我吕夫子敢说第二就没人敢说第一,想当年我给那纸人巷邬家配的那桩阴婚,那可是”
黎鸦完全没听他说话,张开手掌低头数起了爱情线“给我看看手相,我手上这三根哪个是爱情线”
吕大师低头一看,这人的事业线和生命线一片大好,只有爱情线像是被猫咬过的毛线球似的,即便他厚着脸皮也没办法解释出个所以然。
“这个,手相只是那些个低级相师糊弄人的玩意儿,老夫这等修为,只看面相,就能看出一个人的姻缘好坏。”
黎鸦“怎么说”
吕大师察言观色,开始忽悠“从面相上瞧,您今年必有桃花对吧”
黎鸦点头。
吕大师“是不是一见钟呃,或者似曾相识”
黎鸦再次点头。
吕大师“那老夫斗胆再算,是不是青梅竹马,而今久别再会”
黎鸦拍了拍手“确实如此。”
吕大师面露自得之色“雕虫小技,不足挂齿。想必先生是苦恼于如何再续前缘,可对”
黎鸦想了想,说道“苦恼倒不至于,只不过最近莫名其妙有些心神不宁的。”
吕大师长长地哦了一声,假模假式地拈指一算,拍案而起“你这桃花身边有旁人窥伺啊”
黎鸦坐正了,手指交叠,认真地问道“怎么说”
吕大师一捋胡须,滔滔不绝道“正所谓姻缘天注定,三分靠打拼,能一帆风顺自然是好,但好事多磨,自然也少不了一些小人从旁窥伺。按您这条件,对象即便不是倾国倾城,也是花容月貌吧像这样的人,身边哪能少的了狂蜂浪蝶纠缠”
“”
黎鸦回忆了一下,颜格小时就就长得挺好,在那个初中生流行杀马特的年代,他就总是一副干干净净的样子,穿着白衬衫,袖口别着个风纪委员袖章,即便杵在学校门口每天板着个死人脸查迟到学生,也挡不住成箱的情书。
就是那种,特别招人喜欢的类型。
可能还挺招活偶喜欢。
有了上次里昂的事,黎鸦忽然有了危机感。手指头在卦桌上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