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失踪的尸体,女人的脚印。
颜格仰头看着黑洞洞的楼层,并没有从染血的电梯上走,而是又绕回了安全通道,一边听着声音一边往楼上走。
二楼三楼八楼九楼。
颜格越走越快,看到九楼的拐角时,一扭头,看到一个人贴在墙壁上,周围的墙壁都是抓挠的痕迹,嘴巴大张着,捂着脖子,眼里的光一点点消失。
颜格愣了一下,马上冲过去,把那人的身体往上拖,但无济于事,无形的绳索好似穿过了墙壁,把他死死绑在这里,而因为墙壁的阻碍,他又不能朝着绳索牵引的方向解放自己的束缚,就刚好卡在这个位置等死。
“你撑着”
咬了一下嘴唇,颜格抡起拳头一拳砸到那人身后的墙壁上。
墙漆瞬间开裂掉粉,露出后面灰色的混凝土层,颜格见状,继续握着拳头一拳一拳,重重打向墙壁,很快打出一个浅浅的凹陷。
被卡住的男人往凹陷处一挪,解放出一点呼吸的空间。
“老砍疯了。”他嘶哑地说着,脸色紫涨,但这句话说出之后,他并没有轻松多少。
“那等会儿再说。”
手背的皮已经破了,颜格咬住袖子裹好手背,继续一拳一拳打向墙壁,可水泥剥落的速度越来越慢,等到露出水泥墙面中间的钢筋时,那人已经垂下头颅失去了呼吸。
颜格呼吸混乱地退后了一步,整个手背都在火辣辣地发痛。
他看了一会儿那个人,掩上了他犹有泪痕的双眼,提起斧头一言不发地迈出了门,正打算直奔楼顶天台的游乐场时
蓝色的天光从商场的玻璃外墙照了进来,剩下的人一个个的,像是风干的牲畜一样被悬吊在了天井中央。
“李谅你个杂种你再躲啊”
一片黑暗中,天台的方向传来老砍的脏话咒骂,听起来真的像是突然发疯了一样。
颜格撑着护栏边,紧紧盯着被吊起来的人们,捏着鼻梁,脑子飞快转动。
能怎么办
去旋转木马不行,且不说这些人恐怕撑不到那时候,就算撑到了,木马一死,他们就会从九楼摔下去,就像刚才的老砍一样。
他们可没有老砍的能力
“颜格,再想想如果老爸在,他会怎么利用现有的条件”
颜格喃喃自语,低头间,忽然看见地板的碎玻璃里倒映出自己的双眼。
许德拉在黑夜里凝望
石化一切所看到的人,并使对方的身体犹如石头一般。
石头
颜格这个想法浮现的同时,心里忽然不受控制地涌现出一股执念。
他得救他们,必须要救,就现在
他这么想着,退后数步,将吊着在天井中央垂死中挣扎的人门收拢中眼底,张口让那句歌谣徐徐流荡开
“许德拉着黑夜里凝望。”
似乎是因为目标太多的缘故,这一声歌谣着黑夜里尤其空灵清晰,回荡间,那些还在抓挠着脖颈的队员们如同被夺走了时间一样,保持着一个动作凝固在空中,窗外的薄光里,他们每一个人的皮肤都呈现出大理石般失活的光泽。
这是颜格第一次尝试对人用石化,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在用出这个能力后,还是眼前一黑,当即软倒在地上,足足十秒后才醒过来。
这感觉很像是两秒内跑完了三千米长跑一样,猝不及防间,甚至有一点眩晕和呕吐感。
这种极度脱力的感觉让颜格撑在地上完全起不来,同时发热的脑子也清醒了起来,有些诧异地审视着大理石地面上倒映出的自己。
“我刚刚为什么一定要拼命救他们”
这不正常。
回想起这一路那些人的表现,大家一开始都很冷静,后面每个人慢慢开始冲动起来,是各种各样的冲动,愤怒的、贪婪的什么都有。
有什么东西在引导他们所有人的情绪中间发生了什么我没有注意的地方
颜格喃喃自语着,强行让自己放空,闭眼沉淀了一阵,脑海里代表自己的小人走进了名为“情绪”的地下室,捧出了一只标注着“绝对冷静”的盒子。
“一定不止一个疯子,这不对”
颜格睁开眼,拢了拢耳边散乱的头发,回望了一眼仍旧吊在空中一动不动的“石头人们”,一手消防斧,一手军刺地离开了。
“妈妈妈妈”
一条长长的、有着长颈鹿斑纹和讨喜绿眼睛的贪吃蛇缓缓爬动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从远处的娃娃机里叼来一只发抖的老鼠玩偶,讨好地蹭到哭啼不止的小男孩面前,好似想哄他开心。
但它一靠近,就被一只血红色的高跟鞋狠狠踢到了墙角,嘴里辛辛苦苦叼来的老鼠玩偶也划过一道抛物线,落到了天台下方。
“别哭了”高跟鞋的主人,并不是什么曼妙女子,而是有着一双毛腿的老砍。
此刻他正骑在已经停摆的旋转木马上,脑后的血肉还在蠕动着愈合,但断掉的骨头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