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的几天,唐亦宁倒也没有傻乎乎地在家等通知,她继续投递简历,又去三家工厂和一家外贸公司进行了面试。
她还去了西城区的人才市场,拿着简历逛过一家家招聘展位。有个男经理叫住她,问她有没有兴趣去他们公司做前台,月薪8k,朝九晚五有双休,还有年终奖和各项补贴,年薪稳过十万。
唐亦宁有一瞬间的动心,便坐下填写表格,那位男经理看到她填写的内容后,惊讶地问“你结婚了”
唐亦宁点头“对。”
“这么年轻就结婚了”男经理很不解的样子,还是收下了唐亦宁的表格,态度不似之前那般热情,只说让她回去等面试通知。
但这面试通知迟迟未来。
唐亦宁还是更青睐那家橱柜公司,觉得自己表现不错,默默地等待消息。可一个星期过去,对方连个短信都没发,唐亦宁才确认,她的面试失败了。
她很失望,自信心受到了小小的打击,江刻说“没事,慢慢找,现在天热,本来就不是求职旺季,金九银十,等天凉快些好岗位会更多。”
唐亦宁起先还没明白是怎么回事。
云遥早年是一个县,都不归钱塘管,因为偏僻,很多工厂选址于此。当云遥被划入大钱塘区块后,那片工厂密集的区域被取了个名,叫云遥经济技术开发区,其实就是城西地块的工业区。
那些工厂大小不一,行业多样,有些专做内销,有些做外销,有些内外销都做。按道理,唐亦宁是本地人,学国际贸易,是正儿八经的全日制本科毕业生,又有跟单员经验,对工资要求也不高,找工作应该很容易。可她面试了几家单位,连年薪六万的岗位都愿意接受,最后还是全部石沉大海。
八月下旬的一天,台风登陆钱塘,满城狂风暴雨,唐亦宁撑着伞坐公交车去面试,来到对方公司后,整个人早已湿透。
她拿出用塑料袋包着的毕业证、学位证和身份证,揩着额头的雨水,有些狼狈地走进面试室,第nnn次听到这样的几个问题
“不好意思,我想请问一下,你先生今年几岁”
“方便说一下他的行业、工种和大概的收入吗”
“你俩都不大,结婚挺早的呀,最近两年有要孩子的打算吗”
“如果不急着要孩子,你们为什么要那么早结婚”
为什么要那么早结婚应该去问江刻啊
唐亦宁心力交瘁,只想对hr吼你问的这些问题和工作有什么关系我老公的收入和我的工作能力又有什么关系我都说了三年内不会要小孩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不是人人结婚后就马上会去生小孩,我是真的想要努力工作我才二十四没想那么早做妈妈
可那只能是唐亦宁的脑内风暴,面对hr,她始终温柔懂礼貌,耐心地解释“我们结婚是因为要共同买房,房本写两个人的名字,如果不是为了买房,我们不会那么早结婚。”
hr像是明白了其中关窍,还自以为是地调侃了一句“哦,那你先生很爱你啊,都没把那房子作为他的婚前财产。”
唐亦宁“”
她完全丧失了对这家公司的兴趣。
离开大楼,唐亦宁打起伞,又一次走进风雨中。
一把伞根本挡不住台风天狂暴的雨水,她心中苦涩,迎着那凄风楚雨艰难前行。
唐亦宁已经悟了,问题是出在她的婚姻和生育状况上。
她想起几个月前与蔡东东的交谈,蔡东东说他的女同学们找工作很困难,唐亦宁当时还庆幸,自己毕业时很容易就找到了工作。
哪里会想到,只过了三个月,她也面临着蔡东东的女同学们一样的困境,还有过之而无不及。二十四五岁的尴尬年龄,已婚,未育,在hr们眼里,什么学历、能力、外貌、经验统统不值一提,她就是个随时都会怀崽的人形子宫,是招进公司后就可能长期休假的领薪闲人。
唐亦宁回到公寓,江刻还没下班,她洗了个澡,郁闷地扑到床上,给吴丹娜打电话,倾诉求职时碰到的麻烦事。
“我后悔结婚了。”唐亦宁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但她真的很沮丧,“不结婚屁事都没有,说不定我已经在独立跑客户了,啊好烦”
吴丹娜说“我这儿在招跟单,你要不要来”
唐亦宁说“你那儿离云遥也很远啊我只能在云遥周边找。那么多工厂我就奇了怪了,就因为我结了婚又没生孩子,他们就都不要我,凭什么呀”
“很正常啦。”吴丹娜说,“我们这儿招跟单也喜欢招单身的女孩,或是已经生过孩子的小姐姐。你这个情况,人家担心你一入职就怀孕嘛,到时候三天两头请假,生完了还要休产假,一来一去差不多两年不能稳定工作,人家也慌的呀。我有一个女同事就是这样,hr老在背后吐槽她,说她是故意的。”
唐亦宁气道“可我真的几年内都没打算生小孩”
“肚子长在你身上,谁知道呢”吴丹娜说,“你结婚了,又有房,随时都能怀孕,你真怀了人家也不能叫你打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