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非是龙多多不想躲开,而是他一次又一次对自身与幽鬼间的距离出现了错误判断。
龙多多纵使早已反应过来自己该是在先前幽鬼施展那鬼啸与飞脸的结合攻势中遭了暗手,在感官认知上出现了一定迟滞或是扭曲,导致一次次对时间与空间的判断出现错误。
暂时无可改变当下状态,龙多多已经很努力地在调整适应错误的感官判断,将错就错。
然则幽鬼到底也是百战老江湖,深知龙多多思维反应再快,可硬是要在脑海中多拐几个脑回路做修正,总不可避免要比平常慢上一分两分,哪有他改变出招节奏来得快。
是而,龙多多在交斗反应和出手节奏上被幽鬼远远拉开,成了一边倒的挨打局面。
若不是龙多多修为浑厚如海,且从体魄到精神状态再到防御手段上要远胜数年前石府外的洛飘零,只怕下场要比洛飘零还惨淡。
毕竟幽鬼每一次出掌均是摧筋断脉掌,龙多多只要稍有大意不以内息全力做防,便会失陷中招。
而龙多多每次都不留余力地做防,亦正中幽鬼下怀。
被动全面做防定然比有预先准备要点做防的消耗来得大,此消彼长之下,龙多多势必撑不住太久,哪怕其硬要绝地反击也当有所取舍顾忌。
可以说,此方战局完全已落入幽鬼的掌控之中
龙多多被打得节节败退之时,久攻不下章宝岩的孤心魂也慢慢陷入到了对手节奏里。
章宝岩亦能感受到对手拿自己无可奈何且渐现吃力之态。
尽管面前这位一头银发宽额细眼、乍看似白雕的蓝衣剑客委实有点能耐,可在章宝岩看来他完全可以拿捏住对方。
余光瞥见幽鬼那正与三人斗得有来有回,章宝岩全无猫戏老鼠的心态,更怕迟则生变,啧啧笑道“小辈,再去苦练个三年五载,兴许能打累你章爷爷,今儿就你这程度,爷实在没功夫陪你继续瞎耗着嘞,看看能不能接住爷爷这招”
说话间,章宝岩左脚独立,右脚屈膝高抬,身子站得笔直,胸脯高挺,左手向后笔直斜甩,右手拎刀高扬在空,后脑勺上的小辫子亦战意高昂地扬起
天光映照下,章宝岩的身影打照在地面上,正是一头单脚独立、气宇轩昂、威风八面的雄鸡
随着章宝岩引刀蓄势,地面上的影子雄鸡也做出引吭高鸣之态。
虽有秋风徐徐,可这方天地似在这一刻凝结。
孤星魂感觉到有两股无形巨力施加在自己身上。
一股巨力按住了他的身躯,限制了他的移动自由。
另一股巨力则拉扯着他向章宝岩即将落下的刀罡靠近。
直到这时候,孤心魂才切身体会到梦朝歌和季喆方才的感受,似乎只要身处章宝岩这迎风一刀斩刀罡的笼罩范围里,脑海里就会莫名生出束手待毙、引颈就戮的念头。
先前他能施展出“拂尘剑”以柔克刚将那沛然莫御的迎风一刀斩掰扯向一旁,完全得益于他身处局外。
眼下他身处局中,完全在章宝岩挥刀之气的笼罩范围内,便再无法靠着“拂尘剑”四两拨千斤了。
生死攸关之际,孤心魂非但心有静气,还联想起了在津州城时,同笑面弥勒和姜逸尘探讨无相坐忘心法修炼心得、实战运剑法剑技配合运用以及临敌心理博弈等内容时的场景。
“拂尘剑”便是孤心魂彼时福至心灵所获,得了笑面弥勒的指点与改进,而后又传授给姜逸尘。
那时候孤心魂还打了个趣,跟笑面弥勒说“经霍姑娘这般一指点,我已觉得这拂尘剑毫无破绽可言,要是只守不攻,想来已可立于不败之地。”
笑面弥勒当时意味深长地笑笑不言,姜逸尘则连声慎言慎言。
“没承想这么快便要为一句笑言经历生死考验了。”孤心魂心下自嘲着,“以后吹捧别人可以,切忌对关乎自己性命的事儿乱说话,否则保不齐隔天就要上演命运弄人的戏码了,还有,真没有什么招式是无敌的,哪怕是拂尘剑也有应付不了的局面。”
孤心魂心念百转,似乎联想到了很多情境,偏偏没有一个是有关乎当下危局的。
他好像有了个超然物外的心境。
无他无我,无我无物,无物无相
相比起半路学艺的姜逸尘,孤心魂自小便跟随门派祖师申谦修行,对脱胎于逍遥游的无相坐忘心法,有更为深刻更为透彻的理解与感悟。
在亲眼见识过姜逸尘背着笑面弥勒如风般“飞”离皇城,并与之一番交流探讨后,孤心魂已能够通过自己的方法与技巧调整临敌心境。
看似神游天外、浮想联翩,心无杂念、静寂安然,进入“泰定”境界。
做到身与心合,心与意合,身、心、意融于与天地之中。
他与天地即为一体,天地之间既有他也无他。
施加于身的两股巨力区分不了他与天地间的关系,便失去了针对目标,遂消散无形。
章宝岩独眼一眯,分明瞧见孤心魂还立于原地,可他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