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啦啦
一尾不知何时被两具尸身压在溪岸浅滩底的游鱼几经挣扎,终于钻离致命令圄,冲出水面,一抒重获新生的庆幸,再入水中,如箭远去。
小小游鱼出水落水的声响不大。
但岸上的人几乎都听得一清二楚。
除却昏迷未醒的小莲外,包括冰忆七人及三十名黑衣蒙面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双方间的争斗在某一刻默契地停了下来。
本是打生打死的双方忽然转入对峙僵持状态,自然不是被那破水重生的游鱼所扰。
而是因为双方都听到了马蹄声。
由远及近的马蹄声。
夜间有人跑马赶路自无不可。
可此处一无康庄官道,二无小路捷径,偏有马蹄疾驰声,显然不同寻常。
索性不到十息功夫,那跑马身影便已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那是三个人,三匹马。
当先一骑为神骏白驹照夜白。
马身之上是个贵气打扮的公子,身着黄衣锦袍,头戴黑冕,腰悬宝剑。
其左右二人为一男一女。
男子胯下是匹高头大马,背斜银枪,面容方正,目光凌厉。
女子束着高马尾,下半张脸覆有玄色面甲,背上挂着对相互交错、似镰似镐的兵器。
冰忆等人很快便认出那为首之人赫然是藏锋阁俞乐。
另二人,男子名陆鸿渐,女子为白玉棠。
散人居与藏锋阁原都属四海会盟友帮。
两帮门驻地相去不远,早年间常互通有无,关系也是颇为友善。
可自打数年前九州四海交恶不断开始,因散人居鲜少掺杂入两盟交斗,渐遭同盟友帮所排挤。
以致连吴桐与九州苗凤儿共结连理的个人私事都被诸多四海帮门视作叛盟之举。
彼时恰逢上任掌门阿亮、阿梅不知去向,失了主心骨的散人居在盟中威信降到冰点。
不少中小帮派都跳将起来蹬鼻子上脸。
而像诸神殿、藏锋阁、凤鸣轩这三巨头明面上虽未给散人居难堪,暗地里未必没有使绊。
从那之后,散人居与众多四海会盟的帮派关系便慢慢澹漠了。
纵使阿亮、阿梅曾有意修复,可在百花大会那场血雨腥风后,九州四海两盟解散,朝廷的限武令接踵而来,一切便都无法挽回了。
在公孙煜接任过散人居帮主一职后,散人居与原先四海会盟大帮的关系没有继续恶化,但也停留于点头之交。
正所谓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俞乐惯常行事讲究牌面、极喜大张旗鼓,身后总得跟着一大熘人马。
但也有例外,办急事要事时,也不会总带着一干喽啰,有三两强手足矣。
白玉棠和陆鸿渐恰是其极为得力的左膀右臂。
白玉棠身法矫健,轻功卓绝,使得一手快刀斩乱麻的双镰,素有“飞天螳螂”之称。
又因其名其容,另获“玉螳螂”的美誉。
俞乐不缺美人暖塌,这玉螳螂对敌狠辣又善于探听情报,是为数不多受俞乐所赏识重用而不轻薄的女子。
陆鸿渐更为了不得。
是俞乐从藏锋阁中一手带出来的青年俊彦。
年方二十,虽无俞公子那天生贵气,却盛气不减,从不向人低头认输妥协。
剑法学得有模有样之外,枪法更使得出神入化。
年纪轻轻便自创出一式枪法“天外陨星”,令不少老江湖吃尽苦头、不敢轻撄其锋。
更有独战幽冥教狼判官夜殇不败、力挫聚义山庄大护法老枪吴双、百花大会上仅以一招之差败北醉红颜掌门李弑等骄人战绩,人生际遇与其名循序渐进之意可谓是背道而驰。
假以时日,多半会在枪道上成为与剑魔越惊云那般独树一帜的人物。
若非对调教提拔他的俞乐还保有那份礼师敬重,恐怕连俞乐也无法轻易使唤他。
一对飞镰、一杆重枪,再加上本便以好事之名为人所识的俞公子。
在此饥乏疲累之际,出现了这么三人,要是联手起那三十名黑衣蒙面人,冰忆等人今夜便恐埋骨于溪。
要是这些黑衣蒙面人正是受俞乐指示而来,那俞家或藏锋阁背后在干什么勾当,可令人不寒而栗
便是蒙邡见此情形都眉头紧皱,敌意甚浓。
脑海中思绪翻江倒海的冰忆更不敢掉以轻心,主动开口问道“不知俞公子此来何为”
天上不见明月,马上的黄衣公子听言似是拿眼细瞧了好半晌,才认出是何人言语。
回道“意,原来是散人居的几位朋友,这不巧了么,秋凉风适,与友人乘兴至此,没成想在这还能遇上熟人。”
“这么说是闲游中无意来到这儿的了”
一直以来散人居之人对俞乐都没啥太好观感,话不投机半句多,俞乐也鲜少上门自讨没趣,眼下自称熟人,冰忆不免心生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