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银才这番话,彭放歌那高蓬厚发忽而止住了颤动,只见其眉头紧锁,有苦痛,有不解。
“你是想看到中州的新生,或者说改朝换代”
“或许是吧。”
“你希望见到怎样的中州”
“不要太畸形的中州。”
“畸形”
“不错,在我看来,不论是我们这些被称作邪门魔教的帮门,还是那些自诩正义的帮门,都不该存在,或者说不该太过强大。”
“这点你是站在朝廷一方。”
“朝廷本为国邦中枢,武力也该只是用以对抗外夷和维持内部公平的工具,由朝廷掌握。”
“如此倒不至于有而今的诸多乱象,但这也可能造成另一种不公平,谁握权,谁有理。”
“所以,新的中州,帝王不能完全说一不二,需要有能为百姓发声做主的机构与之制衡,王公贵族最好不要存在,军队决不能有独立思想。”
“我无法想象那样的中州是什么样的。”
“这些想法太理想化了些,虚妄飘渺到我也无法想象那样的中州会是怎样的。”
“可你却要为这虚妄飘渺的想法撒疯”
谷趞“呵,没必要帮我找借口了,其他方面我想的不多,说到底,我只是想和中州朝廷了结下私人恩怨。”
私人恩怨
彭放歌被萧银才虚妄飘渺的想法弄得甚是迷糊,听到“私人恩怨”四字时,有些不确定萧银才是不是也把自己弄迷糊了。
却听萧银才强调道“嗯,就是私人恩怨。我和朝廷之间,不是我死,就是小皇帝、第五侯、于添以及九大家这些王公贵族覆灭。”
彭放歌沉默。
萧银才道“我知道你从不需要什么承诺,但我却希望能给你个承诺,来换你的承诺。”
彭放歌道“什么承诺”
萧银才道“如果,我是说如果,真的出现了让我一步登天的机会,我定会争上一争,如果这个如果争成了,我会尝试着在有生之年把中州整成那种模样让你看,至于你想待在朝堂看,还是待在江湖看,随你乐意。”
“呸老子不稀罕。”感受到萧银才油然生出一股莫名豪气,彭放歌没好气地啐了口唾沫,接着又问道,“如果没那个如果,或者如果没争成呢”
萧银才昂首而笑,自从彭放歌到来后第一次朝向对方,郑重道“希望你能帮我收尸。”
彭放歌闻言扭开头又啐了口,不耐道“小白呢他与你义子无异,你是不会让他死在你前头的,他不能为你收尸”
萧银才这回没避开彭放歌,又现出苦涩一笑,说道“你忘了他也是柄剑,人亡,剑亡。”
许是明白自己没有改变萧银才心意的可能,狂狮陡峭的肩头缓缓沉了下去。
彭放歌的声音也变得沉重了许多,说道“那么接下来呢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做”
萧银才道“红衣教委实是被折腾得太过缺兵少将了,红裳想把屠万方这口大杀器用在刀刃上,那么便需要等着各路人马都汇集到九莲山周围,才有一网打尽的机会。只是没有红裳主持大局,纵使汪硕和玉林龙智计不俗,可不论山上山下的对手都不是吃素的,脑子转不快的拳头也够硬,二人孤掌难鸣、有苦难言。”
彭放歌道“那你是打算帮红衣教把各方势力都拉入这个瓮中了”
萧银才没有否认,道“就这三两天的功夫,红衣教底子被削了一层又一层,加上那些浮出水面的东瀛暗子,三千来人已挥霍去半数之多,照这局势发展下去,红衣教很快会败光家底,届时红裳再祭出屠万方也动摇不了中州江湖的根基。”
彭放歌道“赶鱼进来可比赶鱼走难得多。”
萧银才道“所幸池塘中还有足够诱人的鱼饵。”
彭放歌恍然道“是,三枚金印都还在,不过那枚行字印在清苦大师手中,另有红尘客栈那些人护着,想必很快就能带出莆田郡了。”
萧银才微微一笑道“带出莆田郡不等于再无后患,当然,最好还是让行字印留在莆田郡中才能发挥出诱饵的最大效用。”
彭放歌眉梢微挑道“且不说清苦大师自身便具备极强的战力,单说那红尘客栈实力就不弱于拒北盟三帮中任一帮门,又是由孤心魂带队,不硬碰硬难以留住他们,和他们硬碰硬也非明智之举。”
萧银才道“这儿不是我的主场,我也不是主角,红衣教比谁都更想把他们留下,我只是帮红衣教带个路,再从旁帮衬一把,人手不必过多,三两台两仪裂魂牛还是得摆出来的。”
彭放歌听言了然,两年前银煞地府被端了,可萧银才并没停滞对那大铁牛的开发,没了匠才卢班,两仪裂魂牛无法在精巧程度上更进一步,但放弃些机巧布设,侧重于提高灵活性和抗击打能力却不难,他曾帮着银煞门做过试验,用尽全力也需半柱香才能将之毁坏,那皮糙肉厚的铁疙瘩投放到沙场上就是绞肉机,摆放到江湖人面前,一时半会儿没人能够应对,这时候正能派上用场。
“那另两枚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