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二零章 互为知己(1 / 3)

一炷香后。

私会却不相见的会晤已到了尾声。

结果对双方而言自然是差强人意的。

二人在朝里朝外针锋相对十余载,照理说该是最熟悉的对手。

但哪些话为真,哪些话为假,哪些话是七分真三分假,或是九分假一分真,尚需反复琢磨推敲。

哪怕所言句句为真,可串联起来是否是同一回事,还得另当别论。

这场短暂会晤只能说是定了个大致基调。

至于双方此后如何发挥,相互间突破彼此几分底线,既能给对方造成实际损失,又能恶心到对方,便要各凭本事了。

源自两轿之中的话语声渐止,各自给轿夫传达了回府指令。

如石雕伫立了一炷香的八名轿夫纷纷耸动臂膀、行将抬腿迈步之际,一顶轿中传出悠扬惫懒的声响似将他们重新封印回原态。

“咱家忽然想起件事要向将军请教,还得耽误将军一会儿功夫。”

另一顶轿中只回了简简单单的一个“说”字,多少显得有些不耐烦。

于添当然不会理会第五侯是何心情,继续慢悠悠地说道“咱家是想起了数年前那桩轰动京城的西城门悬头案。”

在轿中闭目养神的第五侯,鼻间轻轻哼出口气,静待下文。

“记得死者原京畿留守副都指挥使迟尔是将军一手提拔起来的爱将,可这桩案子不仅死者无头,案件本身也成了无头案。”

于添的话点到为止,第五侯却不接茬,淡淡道“公公要是对此案感兴趣,大可去问刑部,问大理寺,或是都察院。”

于添转动着手中的雌雄双球,皮笑肉不笑地笑叹道“将军说这话可没意思了,六扇门办事还能比锦衣卫利索别说锦衣卫了,就是咱家手底下的小家伙们都查到了不少线索,至少有五成把握能确定真凶便是那羽落部的一行五人。咱家想来,要给五人定罪,不在于有无那一锤定音的证据,只在于将军您想不想深究罢了。”

“哼。”第五侯依旧闭着眼,“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死不足惜。”

尽管隔着两重未掀开的窗帘,于添仍是微微将身子倾向轿窗,展现出足够的好奇,道“噢”

第五侯身不斜眼不睁地冷笑道“原先我还想不明白公公为何对那家伙升任副都指挥使大开方便之门,现在倒是明白了。”

这回换成于添对第五侯的意有所指装糊涂,问道“咱家何敢在这京畿重地的官职任免中乱来,都是能者居之,咱家却是不明将军先前所言,还请赐教。”

第五侯又冷哼了一声,直言道“迟尔是瓦剌人。”

于添微微讶然,疑惑道“那么这羽落部”

“瓦剌西庭有数个部落常往来与中州西北部通商,迟尔幼时便跟随着做商队护从,与羽落部打交道的次数只多不少,对羽落部部族人员的凶悍颇为了解。瓦剌犯边时,是迟尔引导着瓦剌军拿羽落部这个刺头部落当磨刀石锤炼杀气戾气的,光是骑兵数都出动了三帐,约莫是两个营的兵力。”

“嘶竟还有这事儿”

“那家伙人确实机灵,虽然话不多,但中州话说得还行,就被授意来我中州寻觅机缘,没承想顺风顺水了大半辈子,却给没有斩尽杀绝的羽落部族人认了出来。”

“那确实是死有余辜了。”

“公公可还有疑问”

“所以,羽落部是通过道义盟同将军达成了某种和解,这才去往北地西北部与瓦剌人短兵相接”

“道义盟确有从中周旋,至于羽落部西去,一来是回归故土,二来,还有些仇得找当年流窜到瓦剌的卖国贼算,我这半只脚踏入了江湖的朝中人,有机会卖几分薄面给老伯,不吃亏。”

“原来如此,咱家谢过将军指教。”

直至两顶背道而驰的官轿彻底远去,那面宫墙侧的宽道上才回复了应有生气。

当今世上除了骄中二人自身,或许再无人能明白他们心底里到底打的什么主意。

换个角度来说,二人当然也能算是知己。

经过一番短暂会晤的两位“知己”,自当尽早剖析出对方怀揣着何等鬼胎。

相比起走得四平八稳的奉国将军骄,司礼监掌印太监的轿子则走得前倾后摇左右摆荡。

非是于公公的体重过重,也不是轿夫气力不济,而是于公公很享受这种类似于身在母胎摇篮中的感觉。

在富有韵律的摆荡中,这位颇有富贵相的中年公公缓缓阖上眼帘,手中的雌雄球慢慢停下了转动,万千思绪却在脑海中萦绕不止。

“为何每逢江湖上传出有关乎少林金印的风声,总有人心生觊觎、蠢蠢欲动”

“还不是因为大部分人都不想活得默默无闻,死得悄无声息。”

“皇帝不一定人人做得,天下武道第一却或多或少有那机会一争。”

“况且,空穴来风,事出有因。”

“过于久远的传说不谈,就说三百多年前,由觉字辈僧人作为少林中流砥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