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日上三竿。
草堰镇上,一间略显雅致宽敞的客房中。
姜逸尘睁开了惺忪睡眼。
入眼仍还是一片朦胧。
他的眼睛自然还未痊愈。
“病还没好怎能不按时服药呢”
脑海中响起了一个妇人温和的声音。
娘
小时候,在他已喝腻了一碗苦过一碗的汤药后,隐娘总是这般劝他的。
姜逸尘猛然惊坐起身
却又在数息后浑身一软重新瘫倒回香枕中。
这一年来已是极少出现这类如梦如醉的幻听了,尤其是关乎隐娘的。
许是昨夜在回忆那个故事时,也回想起了隐娘同他讲故事时的模样吧。
屋中光线不差,刚刚姜逸尘四下一扫,便也很快确定了自己当是在客栈中。
他也没忘记昨夜之事。
若是赌约未成,他也不可能如此舒服地躺倒在这该是花费不少的客房中。
成了便好
姜逸尘长舒口气,无由想在床中伸个懒腰。
却觉脑袋一阵昏沉,又一阵崩裂
似要永久沉沦,又似行将暴毙
姜逸尘阖着眼,面露苦笑。
酒啊
真是个害人苦痛之物
醉酒更是既伤脑袋又伤身
随着床榻间发出声低吟。
姜逸尘终是将懒散的身子给翻到了另一面,双手扶着腰。
指间微微发力,前后缓缓推动起来。
嘶
才推了一个来回,姜逸尘嘴角便抽搐个不停,额间沁出了数颗豆大的汗珠。
我这二十年的老腰哟
苦痛刺激着神经,姜逸尘很快便回想起来自己这腰怎会这般痛。
昨夜,他大义凌然地同黄青玄干了一坛子酒。
在场中人却无人知他不堪酒力。
所换来的结果,除了让黄青玄同何雷连夜将牛家父女送来草堰镇外,自然还有他转瞬间醉酒倒地的失态一举。
应在倒地之时磕着腰了。
至于为何无人相扶
恐怕彼时也鲜有人反应得过来吧,毕竟见他那副豪气干云的模样,谁又能想到他不胜酒力
只有先骗过自己,才能骗过他人,如此方可成那定局之赌。
只是,为啥受伤的总是腰呢
即便闭着眼,姜逸尘都觉得眼中快挤出了泪花。
不幸中的万幸,他还戴着帷帽,否则要是头先着地,他这本便不聪明的脑袋岂非更笨了。
就这么忍痛推拿着好半晌,腰间总算舒畅了几分。
隐约听得两道脚步声越发清晰,估摸着是朝他这房间来的。
他才缓缓坐起了身,下床洗漱。
花费多的客房便是这般好,物事齐全,唯一坏处便是贵。
待得姜逸尘梳洗完毕,穿上早有人为他备好的整净衣衫,房门外已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
想必是来一瞧他有否醒转了吧
“二位请进。”
“呃嗝”
姜逸尘轻声打了个饱嗝,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
先前来的二人是义云山庄龙炎灵的左膀右臂,亦是自小长大的异姓姐弟,李蓦然和双翅。
姜逸尘曾同二人在龙渊峡中并肩作战过,彼此间也不算生分,遂从二人口中问来不少信息。
二人之所以会出现在此,自与昨夜他对张老二的嘱托有关。
只是中间稍有波折。
张老二不敢有负所托,来到草堰镇上的第一时间,便与道义盟在当地的眼线取得联系。
于平海郡附近待命的李慕然和双翅二人,得到草堰镇上的求援急讯后,快马加鞭往白驹镇外七里窑边上的茶寮赶去。
未能在茶寮寻见接洽之人,正要往七里窑去一探究竟,却碰上了不知从何而来的追月。
追月自言是受人所托而来,便将二人给打发回了草堰镇,并要二人在镇中做好后勤准备。
二人在道义盟中地位不低,或多或少知道些追月与道义盟和听雨阁间暗中的牵扯,只能依其言回草堰镇另作准备。
到了晚些时候,果然迎回了包括牛家父女在内的一行十余人。
当中自然还有醉得不省人事,被楚山孤给被回来的姜逸尘。
醉酒醒来自然不能少了吃食。
姐弟俩方才便是来给姜逸尘送早膳的。
据二人所言,云天观四长老说过他是醉酒,约莫会在巳时左右醒来,他们这也是试探性地来走上一遭,没想到当真如此。
而那早膳也非简单的早膳,恐怕是姜逸尘落入阴阳谷至今,吃得最丰盛的一顿早膳了。
一大碗地瓜粥中掺了不少猪腰子,另有一盅燕窝,还有两颗云天观的丹丸。
一颗据说能清退酒力,另一颗则是益气强身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