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话。
叨叨了一会儿从前,刘邦忽而叹道“娥姁啊,盈儿还小,需要母亲帮扶,我把他交到你手上了。鲁元要是张敖对鲁元不好,千万别轻饶他。还有越儿,越儿一向与你最亲,朕看了都眼热,可惜,父皇看不到他长大的那一天了”
他从枕下摸出一个条形木匣,递给她“这是一份关于梁王的密旨,朕已叫石渠阁记了档,等适合的时机一到,就打开吧。”
关于梁王的密旨
吕雉面色平静,手却轻微一颤。
见她接过,刘邦点点头,欣慰地笑起来。
忽然想到了什么,他抓住妻子的手,极为迫切道“皇后,要是越儿长大了,议亲了,你得第一个考虑汾阴侯的女儿。周昌可是第一个和朕提的,记住了吗”
凡事讲求一个先来后到,谁叫周昌有着慧眼。只要这姑娘长得不丑,他做主许给小儿子了
吕雉“”
她平静的面色有些破裂,都命不久矣了,怎么还想着这些东西
她挣开手,却见刘邦双目灼灼地盯着她,大有不答应不罢休的架势,思虑片刻,微微笑了起来“我听陛下的。”
考虑归考虑,得让越儿喜欢才是。
刘邦高兴得连声说好,至此,像是精力耗光一般,面色也不再红润,无力地、缓慢地闭上了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皇后的声音像从天边传来“请陛下教我,萧丞相之后,该换谁接替丞相”
刘邦含糊道“曹参”
“曹参之后呢”
“王陵和陈平可以。只不过王陵太直,有时候脑子不大灵光,陈平太灵活,掌控全局还是差了一点”
吕雉坐在榻前,若有所思,紧接着颔首“再之后呢”
刘邦不耐烦了“之后的事,就不是你能知道的了。管得少才能活”的久。
含糊的话音未落,一个硬邦邦的枕头“砰”一声砸下来,痛得他“嗷”一声惊醒,吕雉拿开枕头,只觉积蓄多年的恶气散了一散“陛下被梦魇着了,我帮你醒来。”
“”刘邦瞪着她,伸出颤抖的手指,“你,你”
吕雉柔声说“您继续睡,明日一早,我再次前来永寿殿守着您。”
刘邦只觉心口发凉,想说一句放肆,终是眼睁睁地看着吕雉转身,一步一步往殿外而去。
仿佛落幕的太阳,亲眼见到新辉煌的诞生。
回到椒房殿,吕雉问大长秋“越儿睡下了吗”
“睡下了,还问臣母后什么时候回来。”大长秋替她宽衣,一边轻声回。
吕雉的眉眼漾起柔和,本想换一身衣裳,再去瞧一瞧胖儿子,终是遣退宫人,坐在梳妆镜前,慢慢将密匣打开。
里边盛着两道诏书,盖了刘邦所有能盖的印,她怔愣许久,眼底亮光愈来愈盛,接着闭了闭眼,“啪”一下合上木匣。
吕雉起身,准备木匣藏在椒房殿最深最隐秘的地方。
转念一想,再过几天,她若搬去皇太后所居的长信宫中,木匣也要跟着搬家了。
四顾椒房殿的陈设,这里以后应当再不常来。她得给越儿挑出最宽敞最舒适的新屋子,既能练武,又能与玩伴玩耍,要是再大一些,搬去永寿殿怎么样
又觉得不好,那里刘邦住过,日后再挑一个。
至于盈儿的居所未央宫已经建成,盈儿平日里读书理政,召见朝臣,就在最为宏大、最为巍峨的宣室殿,既是新的住处,也象征着新朝新气象,想必他也喜欢。
吕雉满意点头,思绪重回小儿子的玩伴身上。
单凭一个周亚夫还不够,不如召集所有列侯子弟,还有吕氏的表哥表弟们,让越儿看着挑。
天光破晓,长安城鸡鸣响起,永寿殿传来悲戚的哭声。
这次是真正的哭嚎,起于三尺微末,一手创立大汉朝的陛下驾崩了。在先帝灵前,丞相与御史大夫亲念诏书,宣布太子刘盈继位,众臣无有异议,皆是拜服“臣等恭请家上登基,恭请皇太后移位”
等一切尘埃落定,刘越身穿雪白的孝服,跪在哭灵的太子哥哥,不,皇帝哥哥身后。
膝盖抵着肚子肉磨,还没法分开它们,刘越垂着头,胖脸蛋显现出了几分悲伤。
无论列侯还是百官,只要瞧见这一幕,都无法抑止心间的怜惜。
还有女眷抹了抹眼泪,梁王殿下四岁丧父,真是真是
上天怎么就忍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