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迹滴滴答答地染红青砖,想攀赵王高枝的宫人浑身瘫软,跪在了地上。
刘越看也没有看他一眼,停顿几秒,又是一脚踹了出去
太子舅父,好一个太子舅父。
这次踹的是上半张脸,只听咔嚓一声,戚坪的眼睛,鼻梁青肿一片,嘴角鲜血流得更欢,连惨叫也叫不出来了。
皇子越
他怎么敢
戚坪不是武将出身,也没有跟随皇帝南征北战,养尊处优多年的身体如何受得住重击他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像死狗般弓着身,眼底残留怨毒与不敢置信,却因求生的本能,还有痛到极致的麻木,呜呜呜地往远处爬
没爬动。
身上的捆绳束缚了他。
大长秋选出来的宦者会武,又有一身绑人的好手艺,戚坪抽搐着趴在那里,堪比一条待宰的鱼。跪着的宫人已是抖若筛糠,半晌,从喉头发出一道气声“殿下饶命,殿下饶命”
刘越转头望去,小奶音上扬“你认识我”
明明是三头身的胖娃娃,看在宫人眼里却如修罗降世,灰黑色的眼睛冷酷,凶恶,不带半点甜软。
宫人拼命点头,就见殿下瞥开目光,不再理会他,紧接着从腰间抽出一把宝剑,“噌”地一下,横在了戚坪的脖颈上
他白眼一翻,吓晕了过去。
跟随刘越的宦者同样心跳失衡,不由自主咕咚一声,傻在了原地,小、小殿下这是要亲自解决戚夫人的兄长吗
刘越面无表情,缓慢地压进剑刃。只见一道细细的血丝飚出,戚坪霎那间感受到了死亡的味道,陡然之间,从彻骨的疼痛中醒神。
不反了天了,皇子越他怎么敢
戚坪是真的怕了。
他也明白了妹妹为何同他说皇子越“邪性”,哆嗦着歪嘴,拼尽全力地往后缩,在心里拼命乞求有人过来,不管是陛下的人还是妹妹的人,只要有人出现,他定要向陛下求个公道,处置皇子越这个生性暴戾残酷不仁的兔崽子
戚坪的乞求成了真。
见哥哥久久不来,戚夫人略微生疑,以为戚坪在宫里耽误了事,便派遣贴身近侍前来找寻。来到游廊处,近侍瞳孔骤缩,只觉呼吸都不是自己的了“缙阳君”
缙阳君是戚坪的封爵,再进一步就是关内侯。
胖娃娃耳朵动了动,转瞬收起了剑。
下一刻,那近侍嘶声大喊道“来人,来人”
永寿殿里,刘邦正翘着腿儿,与重臣将军们谈话。
粗粗望去有二三十位,丞相,御史大夫与九卿悉数到场。淮南王英布近来小动作不断,听闻淮阴侯授首的消息,仿佛再也控制不住异心,刘邦有着预感,不到年底,他又得亲征一趟。
他叫来丞相他们,也是为了商议此事,如何以最小的代价,恢复淮南国的安稳。正商讨到一半,今日当值的宦者匆匆而来,与殿前拜道“陛下,戚夫人与赵王求见。”
出大事了。
赵王刘如意得知消息,当即向师傅们告了假,戚夫人更是咬牙切齿,哭成了一个泪人。她没有让医者给兄长治伤,而是用担架抬着,将不住痛哼的戚坪抬来了永寿殿
此言一出,君臣停下了交谈。
刘邦扭头看他,见宦者神情凝重,霎时奇了。
夫人和如意这是出什么事了
瞧见陛下面上的异色,萧何心领神会,揖手道“臣等先去偏殿等候。”
禀报的宦者忙道“戚夫人说,请求陛下允准于她,让诸位大臣评评理。陛下”
刘邦腿不翘了,慢慢坐直身体。
片刻摆手道“那就依了她。丞相,你们就坐上一坐,看要评评什么理”
不多时,鼻青脸肿的戚坪出现在了众人面前,嘴巴淌血,脖间还有一道细细的血线。
殿内刹那间变得安静,刘邦皱起了眉。
连几位将军都露出了诧异之色,他们从前征战沙场,不是没有见过断胳膊断腿,甚至平阳侯都留有刀疤,可天下安定之后,这么凄惨的外戚还是第一例。
戚坪虽未封侯,也是有官职爵位在身,他近来春风得意,谁人不知晓。
莫不是什么报应
得知戚坪是在宫中受的伤,大臣们更吃惊了。长乐宫本就庄严,谁敢在宫中做这样的事,简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刘如意面色沉凝,戚夫人无声地流着泪,指着戚坪的脖颈道“还请陛下为妾做主,为如意做主。妾的兄长断了鼻梁,更差点没了命,若是近侍去晚一步,您就要给他给他收尸了”
刘邦拉下脸,不悦至极地问“是谁有这样的胆子,敢在宫中对朕亲封的缙阳君下狠手”
还有没有把规矩放在眼里,把他放在眼里
戚夫人哭着摇头,显然是到了伤心处,再也说不出话。刘如意深吸一口气,骤然下拜道“父皇,不是别人,是如意的幼弟。”
话音落下,殿内安静化为了死寂。
刘如意苦笑起来,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