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2 / 3)

看着大儿子,心底有些沉。

盈儿爱读书,却不爱读所有书,这些天在太子宫,看的都是儒与黄老,儒家最多,黄老其次,最不喜的便是严法。

都说暴秦灭于峻法苛政,可如今的汉律,哪一条不是继承秦律呢

她缓缓开口“我听说,太子宫来了个奴婢作威作福。”

没想到这事传入了母后的耳中,刘盈牵着刘越的手一紧“那奴婢是父皇赐给儿子的宦者。实在是盈的不是,惹来母后烦忧。”

吕雉不可置否,只问“你准备如何处置”

“儿子已经罚了他五日浆洗。”刘盈略微忐忑地道。

吕雉蓦然笑了“不杀,要留着他过年”

此话一出,刘盈怔愣地看她。

他来不及想别的,越儿还在这里,母后怎能当着越儿的话说这些他急急捂住幼弟的耳朵“母后所言有理,可那奴婢是父皇所赐,儿子万不敢如此且他未到罪大恶极的地步”

吕雉闭起眼,为刘邦明晃晃的试探。

陛下想要看到的是太子立威,因此不惜瞒着她,瞒着椒房殿,如今派人过去,装作太子的名义杀人,恐怕已经晚了。

她掩去厉色与失望,沉默半晌“退下吧。”

刘越的小耳朵被刘盈捂住,望望这个又望望那个。

今世虽没了异能,还有末世养出的灵敏五感,故而兄长与母后的对话,他一字不漏地听完了。

他哥什么都好,就是太心软

眼见刘盈也沉默下来,行了一礼,转身往外走,刘越反牵住兄长的手,亦步亦趋地跟了出去。大长秋有些着急,回头看向皇后,却见她凝视一大一小两个身影,有了微微的亮光。

宽阔巍峨的正殿前,胖娃娃朝少年敞开肚皮“抱。”

少年立马停住了脚步。

骑术剑术,是大汉皇子需要掌握的基本技能,刘盈看着削瘦,一弯腰,却轻松地把弟弟抱在怀里。

柔软肚皮紧挨他的胸膛,几乎烫暖了凉意,他眼眶发热,忍不住道出了心里话“哥哥是不是很没用”

刘越灰黑色的眼睛安静透亮,搂住刘盈的脖颈,用脸蛋肉蹭了蹭他。

刘盈轻声说“有时候孤会想,若是父皇真的改立太子,如意会做的比孤好。”只要大汉昌盛下去,他个人的荣辱又如何呢。

刘越蹭着蹭着,猛然听见他哥的危险发言,吓得胖腿一蹬。

他是不想努力了,不是不想活了,新长的脑袋很合适,他很喜欢

他想了想,指使兄长继续抱着自己“越儿要去太子宫。”

刘盈回过神,颇觉刚才的话不妥,连忙收拾好心情,温声问幼弟“越儿是想去哥哥的宫殿玩吗”

“不,去杀人。”刘越凶狠道,“胡作非为的奴婢在哪里我要给他一个痛快。”

刘盈呆了。

他半晌没有反应过来。

瞧着幼弟冷酷的脸,连圆嘟嘟的脸蛋肉都不鼓了,一副谁也不能动摇决心的模样,刘盈顿时意识到,刘越说的是真的。

他不禁急了,比刚才和母后奏对还急“一个奴婢而已,哪用脏了你的手孤这就去杀了他”

翌日,长乐宫发生了两件不大不小的事。

一是皇八子刘建的生母张美人生了病,少府的太医令前去诊治,只说药石无医;二是皇帝派去太子宫的宦者死了,死得无声无息,一点水花都没溅起。

消息传回永寿殿,刘邦哦了一声。

张美人是谁,他早就没了印象,随意地摆手说知道了。只是盈儿还真处置了人

刘邦咂咂嘴,来来回回踱着步,神色缓和了不少。不过这到底是灵光一现,还是大有进步,得再接着观察。

除此之外还有个事,深深地印入了他的脑海。

刘越

他一口气噎在嗓子不上不下,自己什么时候被儿子这样对待过。其余的皇子看了他,要么敬畏,要么亲近,昨儿他简直怀疑人生了,离开椒房殿,就去了薄姬的房里。

他仿佛记得四儿子叫刘恒,自出生起不对,自执弓礼后,顶多见了父皇两三回。

四儿子濡慕的眼神作不得假,怎么换成刘越那臭小子,就完全不一样了

永寿殿的侍者都放轻了呼吸,不敢惊扰陛下。忽然间,刘邦一拍大腿“明儿朕要举办皇子越的执弓礼,你去通知丞相,再让丞相通知百官,能抽空的都来。”

他和项羽打了那么多年,赢了。面对一个奶娃娃还能输

皇帝的话,被侍者如实转告给了百官,“噌”地一下,给本就炎热的夏日更添一层热气。

连御史大夫周昌都震惊了,陛下不是不喜幼子吗

能抽空的都来,这话微妙得很,谁知道不去会不会被陛下记仇。于是公卿大臣一窝蜂地准备了礼物,在刘越呼呼大睡的时候。

胖娃娃并不知道,他睡得很是幸福。

肚皮一鼓一鼓,小呼噜几近无声,感觉有人在念叨自己,于是翻了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