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筱难堪。
但是郁筱无所谓。
反正她不会跟这些人,跟她们的生活圈产生任何交集。
“你的奶茶买好了吗”郁筱问。
任淇淇眼波流转几个回合,拿起酒水饮料单,给郁筱以外每个人点了饮品。
侍者确认清单时,她特意问了郁筱三遍。
每次都得到否定回答。
郁筱端端坐在那儿,无喜无悲。
小姐妹们小声牢骚,却又故意让她听到。
假如换个女生,身处这样被羞辱针对的霸凌氛围,心态早就崩塌了。
郁筱却还能游刃有余的做冥想训练。
把自己想象成一条濒临搁浅的河鱼,努力摆脱狭隘闭塞的环境,要淌过风浪游到大海去。
“喂,你为什么不说话”
“难道你觉得我们欺负你,所以讨厌我们了”
“表面上装得满不在乎,心里不知道偷偷骂了多少。”
“嘁,假模假样装清高。”
郁筱被她们的闲言碎语打断冥想,撩起眼皮扫了她们一下。
“不讨厌。”
“你觉得我信吗”骂她最多的语气嗤之以鼻。
“不相信是你的问题。”郁筱眼眸清澈干净,一尘不染,说话语气更加超脱,“和我没关系。”
周围女生纷纷表示怀疑。
她们从初中开始拉帮结派,做过的恶不止一次。以前被针对的同学,要么产生心理阴影从此绕着走,要么抑郁成疾选择转学。
像郁筱这样不为所的,还是开天辟地头一个。
“你们的针对,对我没有影响。”郁筱理所当然的回答,“你们又不是国际裁判。”
“啥”霸凌主力军集体懵逼。
为何会跟国际裁判联系起来
郁筱口拙,尤其面对陌生人症状加倍,无法完整表达自己的意思。
但她思维非常清晰。
郁筱身为国家一级跳水运员,国内赛大大小小比了几十场,并且作为正式选手出席亚洲大赛。
运员需要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恶意。
来自某些眼红的队友、别国竞争对手、只针对我国的国际裁判、还有站在上帝视角指点江山的观众等等。
郁筱被誉为天赋型选手,除了她扎实的基本功和一骑绝尘的作完成度,还因为她有堪称全队最稳的超强牛比心态。
每每她站上跳板,完全屏蔽周围的恶意,只专注于跳水本身。
连上次亚赛,国际裁判连续四跳压技术分,都没能搞崩郁筱的心态。
现在她们小打小闹,又算得了什么
殷若夏赶到鼎盛会馆包厢外,恰巧听见郁筱最后一句话。
上次郁筱比亚洲赛,殷若夏全程围观,知道国际裁判对郁筱恶意有多大。
确实,郁筱那时候都能淡然处之,又怎么会被几个同学的欺凌搞垮心态。
前些天,殷若夏终于问出憋了很久的问题。
“好端端的,你为什么来我们学校”
郁筱回答,“因为我不懂。”
“啊”
“人情世故。”郁筱补充道,“教练让我看看外面的世界。”
“行吧。”殷若夏当时没有太多想法。
他出身豪门,从小被迫接触全世界最肮脏的圈子,接触勾心斗角和尔虞我诈。
稍不注意,就会被算计到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殷若夏以为,懂人情世故很有必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直到现在,听见郁筱和她们对话。
殷若夏突然觉得,人情世故或许没那么重要。
活得八面玲珑,时刻揣摩人心,就一定是对的吗
“郁筱。”殷若夏抬腿踹开门,径自叫住郁筱的名字。
任淇淇看见他,脸色明显变了一瞬,又迅速恢复平常。
“运会已经开始了。”殷若夏大步走到卡座旁,伸手握住郁筱的手腕,旁若无人般拉起她,“走吧。”
郁筱看了眼殷若夏,又看看他握住自己的手。
然后茫然了几秒钟。
“好。”她顺着殷若夏牵引的方向,迈出一步。
“哎,等等。”有女生叫住殷若夏,问他为什么来鼎盛。
“殷哥,来都来了,坐下来喝两杯吧。”
“今天淇淇请客,全场随便点。”
“嗯。”任淇淇优雅地将长发别到耳后,起身绕到殷若夏面前,封住他去路,说话语调比平常更加温婉柔和,“若夏哥,你想喝什么呀”
殷若夏目光迅速掠过她,不耐地说,“让让。”
任淇淇体面的微笑,明显僵了一瞬。
殷若夏拉着郁筱的手绕过她,擦肩而过时,低低骂了句,“你还是跟以前一样,真他妈假。”
任淇淇眼睛瞪圆,表情明显扭曲。
“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