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婶说的结束,大抵就是当年两桩杀人案的结束。
杏花婶道“秀红姐当时千叮咛万嘱咐,不想让我把实情告诉我男人,怕我带着孩子被休弃,可我回去便病了,还险些小产无法走动,我便只能同我男人说,我得找到秀红姐,把她救出来。”
“我男人听后都吓哭了,只说谢天谢地我能活着回来,这也是我没想到的,”杏花婶道,“我便让他去官府报案,我想救出秀红姐,不能让秀红姐因我而死。”
“我男人立即就去了,只是没过半日便回来,他同我说他还没来得及报案,就看到官府的公案上贴着告示,上面要寻的是两个陌生女子,我男人当时便明白,救我的秀红姐已经不在人世。”
“我被关的那一日一直浑浑噩噩,逃出来后连自己怎么回的家都不知,醒来之后也只记得是个抱着孩子的年轻男子,什么模样都不太记得,若去报案,我也什么都说不出来。”
说到这里,杏花婶终于痛哭失声,那哭声里满满都是愧疚和懊悔。
“当时我男人说,他不怕被人说,被人戳脊梁骨,被人暗地里嘲讽,但他怕我们的孩子被人说是野种,一辈子都活在这种折磨之中,”杏花婶哭得呜呜咽咽,“我们都太自私了,太自私了,为了自己,我最终没有报案,把这件事永远埋进了心底。”
“这十四年来我没有一日不心惊胆战,生怕再听到什么花妖杀人的恶事,我努力帮助每个需要帮助的人,就像当年秀红姐救了我一样,十四年都过去了,那个杀人魔再也没出现,我以为他不会再出现了,谁知”
“他杀了小珍。”
杏花婶咬牙嘶吼着,她满脸都是泪痕,眼睛红得如同地狱来的恶鬼,目光里只剩下单纯的恨。
“他为什么不能去死为什么死的不是他小珍那么好,秀红姐那么好,为什么就要那么痛苦地死去。”
她吼完这一声,便整个人蜷缩在椅子上,痛痛快快哭了一场。
她的哭声是那么悲伤而怨恨,让铁石心肠的锦衣卫们都不由有些动容。
待她哭到几乎要抽搐过去,姜令窈才起身来到她面前,她微微弯下腰,直接用帕子帮她擦干脸上的泪。
“婶子,你能把这些说出来,实在令人敬佩,”姜令窈柔声安慰,“对于一个女人,一个母亲而言,要说出这些,可能就要承担数不清的骂名,自己的孩子可能都会生活在阴影里,但婶子你还是说了。”
“你没有隐瞒任何事,原原本本把当年的故事告诉了我们,给了我们对于凶手的最完整的线索。”
“我很感谢你,我想那些死者也会感谢你。”
“无论是秀红姐还是小珍,他们都不会恨你,因为杀她们的不是你,你跟她们一样都是受害者,她们要恨的都是那个凶手。”
姜令窈用帕子轻柔擦掉杏花婶脸上的泪,杏花婶仰起头,就那么怔忪地看向姜令窈。
姜令窈眉目之间接是坚定,她看似是个柔弱女子,可她身上的那股刚毅,却令人无法忽视。
她身上的坚定感染了杏花婶,杏花婶竟渐渐冷静下来,没有刚才那么悲伤。
姜令窈的目光笃定,她一字一顿道“杏花婶你放心,你所供述的旧案案情,只会记录在案件卷宗和锦衣卫卷宗中,其余所有人包括衙差等皆不会知道你为何来县衙,我们不会把你的事说给任何人听,他们只会以为你是来认小珍尸体的。”
“我可以保证,不会让你跟丫丫遭受这些流言蜚语,不会让受害者再一次受到伤害。”
姜令窈的话令杏花婶眼中渐渐闪烁出星星点点的亮光,她不由自主点了点头,哽咽道“多谢大人。”
此时段南轲才开口“锦衣卫同样可以保证,如此,你可放心了。”
杏花婶又想哭了。
但她却强忍住泪水,道“我想去看看小珍。”
姜令窈点头,段南轲便让裴遇领着她去认尸,待得杏花婶离开,姜令窈才重新皱起眉头。
“大人,杏花婶当年年轻有孕,她被绑之后惊慌失措,已经记不清绑架他的人到底住在何处,但根据她证词里的几处细节,我以为当年囚禁关押死者的地方应该就在白河沿岸,并且应该在宛平之内。”
方才两个人皆听得仔细,一点细节都未有错漏,段南轲便颔首道“正是如此,若囚禁她之处在通州,那她必不可能浑浑噩噩走回家中,这只能说明凶手囚禁人的屋舍就在白河村附近,不会超过三十里。”
能推论出这些细节,已经另众人振奋,谁也想不到当年的案子还有幸存者,而这名幸存者又认识第三名死者。
当真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一切自有天意。
姜令窈道“只是不知凶手是否还住在此处,毕竟当年有幸存者逃生,他不可能还留在原地。”
段南轲却道“也并不尽然,听杏花婶所言,这个凶手很是自信,他对于杀害弱小的女子根本就不惊恐,以至于才被秀红抓到时机,不仅救了杏花婶,还重创了凶手,凶手这十四年都未有翻案,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