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化帝脸很白,看起来有些疲惫,并不算很精神。他中等身材,面容平凡,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若是丢人堆里,大抵是个平平无奇的中年人。
作为年少登基的帝王,他的脾气出乎意料得好,只要朝臣不触他眉头,亦或者议论着要废黜贵妃,其他事都很好谈。
更甚者,他登基之后还给当年废黜他太子之位的景德帝恢复了帝位,平反了当年不少冤假错案,早年时也算是个英明君主。
就比如之前御用监的匠人只要能讨好他,都能混个一官半职,改换门庭,足见宣化帝是如何“慈祥”。
此刻,面对年轻子侄辈的时候,他也是面带笑容,极为和煦。
“论说起来,那御用宝鉴图已经丢失多年,之前御用监的匠人不是检举,说其他人私下偷卖,但你们追回来后发现只是匠人自己画的宝鉴图,并非真品。”
段南轲等宣化帝说完,才道“是,陛下所言极是,但臣已查明新的线索,当年御用宝鉴图被分为四份,其中一份似乎被一名画师买走,这名画师最后便出现在宛平,臣已经着手安排去宛平事宜,望可寻回部分宝鉴图。”
此时站在御书房里的段南轲,周身都是沉稳干练气质,他英眉微敛,显得极为恭敬内敛,倒是有了锦衣卫镇抚使的气派。
宣化帝道“嗯,只要有线索就差,你知道应当如何做。”
段南轲行礼“是,臣领命。”
“御用宝鉴图已失踪多年,且分了数份,即便追不回全部,倒也不用太过忧心,毕竟毕竟没有全部图鉴,谁也不知要如何做御宝。”
“只是东西流落在外,朕总是不能安心,”宣化帝抬头看向段南轲,眼瞳微散,似在通过他看回忆中的什么人,“朝野上下,宫里宫外,即便是朕也想知道当年真相。”
宣化帝喟叹一声“当年已经死了太多人,朕不喜血,那都是人命堆出来的。”
他只是自说自话,段南轲不需要回答。
待得宣化帝说完,才端起汤碗,皱着眉吃桂圆肉饼汤“唉这汤又甜又咸,可真是难吃。”
此时,段南轲俊秀面容才浅浅一松,他唇角微扬,勾起一个恰到好处的笑容。
“此汤生津止渴,滋阴补肺,陛下还是要吃上几口的,否则就浪费了娘娘一番心意。”
宣化帝捏着勺子的手顿了顿,抬头点了点他“你啊,真是什么都能猜到,所以我当年便让你进北镇抚司,原是因你年轻,想让你暗中历练几年,谁知”
谁知岑峪太不靠谱,行事乖张,太过放肆,整日被御史们弹劾,加上他确实做了些宣化帝都不能容忍的勾当,这才下狱。
然而北镇抚司不可一日无主,宣化帝也不再犹豫,干脆直接提拔年轻有为的段南轲。
他是年轻,看上去似也没什么能耐,但熟悉他的人哪个不服他北镇抚司那么多校尉千户,人人都不敢为抗他,他手段可比岑峪高了太多。
思及此,宣化帝颇为顺心,脸上笑意更浓“明面上你才转实职没几日,不急,过些时候再破几个案子,在慢慢晋升。”
段南轲立即道“臣能有今日,全赖陛下提携,否则以臣的身份能在燕京苟且偷生都难,又如何为国尽忠,为陛下效力,对陛下,臣心中只有感激二字,其他皆无所求。”
人人都爱听奉承话,皇帝也不例外,宣化帝几乎是看着段南轲长大,也亲自教导过他,对他的人品和言行是很能肯定的。
因此,此番诚恳肺腑之言他听得更是顺耳,整个人都跟着放松下来。
“哦,你只感谢朕封赏你镇抚使的官职就没有别的了”
段南轲微微一愣,但他能听出宣化帝其实是在打趣他,便也只做愁眉苦脸状。
“陛下,镇抚使可是堂官,好些人羡慕呢。”
宣化帝呵呵一笑,逗他“朕还赐给你一个如花似玉的天仙娘子啊。”
段南轲“”
段南轲谢谢陛下,这个真的是奖励吗
宣化帝见他一下子苦了脸,忍不住笑出声来“怎么你是不是斗不过姜家那个丫头朕听说”
宣化帝目光下移,略有些迟疑地问“难道你真不嗯”
段南轲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自家那点事,宣化帝不可能不知道,但被皇帝当面疑问,还真是满嘴苦涩。
“陛下,臣身体真的很康健。再说姜小姐到底是何性子,想必贵妃娘娘比臣更清楚,臣往日只有让着她的份,哪里能同她斗。”
他往日老练得很,总是一副小大人的样子,明明还未及弱冠,却从不肯多放松。
也就在此刻,念叨被自己媳妇拿捏的时候,才显露出几分青春年少。
宣化帝笑呵呵道“这就对了,贵妃可说她是个好姑娘,全燕京的闺秀都不如她,朕这不就紧着给你们赐婚了”
“不就是个小娘子吗你好好哄,好好劝,总归能举案齐眉,若实在不成再和离便是了,”宣化帝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气弱,“但你得自己去求贵妃,朕可不替你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