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羲九歌修炼结束,缓缓收手。她起身,收拾好衣物推门。黎寒光坐在院中喝茶,看到她出来,问“还在修炼”
“修炼乃是滴水穿石之功,哪怕在画中也不能中断。”羲九歌提着长裙走下台阶,这里的空气极好,她行走在其中,觉得身体都变轻快了,“这个画中世界还真是奇妙,修炼竟然比外界还快。天下大同,人心淳朴,要不是知道这里是假的,还真不失为一个世外桃源。”
黎寒光听到轻笑一声,说“巧了,我也这样想。什么都不需要付出,只要当个好人,就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我都想留在这里了,当小白脸好歹还要出卖色相呢,而这里什么都不需要做,就可以让别人养我。”
羲九歌坐下,本来打算喝茶,听到这话动作诡异地停住,抬眸默默看他。黎寒光对着羲九歌笑了笑,说“这也是一种人生追求啊。”
羲九歌把黎寒光沏的茶放回桌上,这茶她是喝不下去了。她顿了顿,道“看不出来,你竟然想做小白脸。”
"怎么,神女愿意养我吗”
“我没这种爱好,但我认识不少爱美的贵女,倒可以帮你引荐。”
“三界哪位贵女能比神女身份更高、财力更厚、名声更显赫人生在世不能没有追求,要傍就傍最有权势的女性长辈,神女,你说呢”
黎寒光尤其加重了“女性长辈”这几个字,听起来格外阴阳怪气。羲九歌被恶心地坐不住,她皱着眉起身,怒视黎寒光道“你就这么没骨气你好歹是”
黎寒光含笑看着她,他容貌清绝,眼睛黑濯,这样含笑看人的模样,像极了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莲花“我好歹是什么”
羲九歌语塞,她其实想说你好歹是未来妄图统一天界的乱臣贼子,给乱臣留点脸吧。但现在他还没有发迹,仅是一个寄人篱下的质子,想靠脸吃饭、以色侍人,似乎也不能说什么。
羲九歌第一次感受到这种被恶心了还不能骂的憋屈感,她冷哼了一声,拂袖而去“随便你。我现在还没找到出去的办法,需要在这里暂留一段时日。这段时间你尽量不要惹事,一切按照他们城中的规矩办。昨日路人说了,在永安城定居要去圣府登记,今日我们去一趟圣府,登记名籍,顺便领一份差事。”
“这个天下都是公有了,为什么还要当差。”黎寒光说,“神女,你和圣府说我病了,无法出门做工,但饭还可以正常吃,可以吗”
羲九歌忍无可忍,回眸冷冷瞪他“勤劳勇敢也是圣府要求的美德之一,你再这样好吃懒做,肯定会被圣使当恶人处决掉。”
黎寒光遗憾地站起身“好吧,那我随你走一趟。”
羲九歌站在门前,她正要开门,木门压上来一只修长白皙的手。羲九歌回头,看到黎寒光站在她身后,单臂撑门,垂眸盯着她道“神女,出了这道门,我们就是夫妻。”
这些事昨夜他们就商谈过了,羲九歌不明白他为什么还要拿出来重复“我知道。”
“既然是夫妻,再用神女、少司幽这些称呼就露馅了。我们两人的姓氏都比较特殊,难不保这幅画中有其他人,万一被有心人盯上就麻烦了。所以,在外时我们互称名字,如何”
羲九歌觉得这话有理,平静点头“好。”
黎寒光试着道:“九歌”
“寒光“
黎寒光暗暗叹了口气,太难了,他说了足足三次,她终于肯用名字称呼他了。黎寒光松开手,顺势帮羲九歌开门,说“昨夜我想了想,觉得留在圣府最好。九歌,你觉得呢”
羲九歌也抱有同样的打算,这个画中世界不以血统、强弱维系,那圣府所谓的“圣”就很重要。圣使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天道的使者,在人间所作所为皆是贯彻天的旨意,那谁是天呢
羲九歌隐约感觉,要想离开这幅画,或许要从天入手。永安城其他职位都是最普通不过的螺丝钉,想破解天道的秘密,最好留在圣府,就近打探。
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昨夜下了雨,路上还有浅浅的积水,此时一轮朝阳从东方升起,给石板镀上粼粼金光。
羲九歌踏着金芒,下意识伸手去抚摸阳光。然而这次,温暖并不会往她身体里奔涌,阳光浮在她手掌上,像一盏纸做的灯笼,没有丝毫温度。
这个世界如此真实美好,但每当太阳升起,苍白无力的阳光就会提醒羲九歌,这是假的。
羲九歌和黎寒光到圣府后,按照先前对好的说辞登记名册。由于他们两人到底是“兄妹”还是“祖孙”掰扯不清楚,只能各退一步,称他们先前不认识,相遇后一见倾心,结为夫妻,两人四处游历,进入永安城后喜欢这里的风景,打算在此定居。
羲九歌目睹一位穿着白衣的圣官在名册上记了他们两人的名字、住址、年龄,锁入盒子中,拿到后堂归档。羲九歌暗暗记着户籍所放位置,她正在犹豫如何开口留在圣府,就听到身边人旁若无人地和圣官攀谈起来。
他脸不红心不跳地夸赞永安城,说了好一通对圣使的敬仰,最后,一脸诚恳地说他很喜欢永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