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悔吗?
诺德背靠着门,上一刻激动难抑的情绪流空了,他闭上眼睛。
应该是在后悔的,从说出第一句话就开始后悔了。他将要说出无法挽回的话,那只是毫无意义的情绪发泄,除了伤害对方再没有其他意义,这件事在开口的一瞬间就知道了。
但不知怎么的,莫名的像是积攒了多到让人难以思考的委屈与难过,他什么都不想管。后悔也隔着一层厚厚的帷幕,完全无法触动他。
门后很安静。
他也等待,直到门后的人踏出一步。
两步。
走下楼梯。
脚步声逐渐远去。
魔法师靠着门坐在地上,胡乱地抹掉眼泪。
哭泣没有什么丢人的,只是毫无意义。没什么好难过的。五条悟其实也没有说什么,甚至不像他那样说了很伤人的话,只是激动了些,既然在争吵那也是在所难免的。
眼泪擦不干净,不讲道理地往外涌,想要手帕,诺德摸向衣服的口袋,才想起来自己穿的还是睡衣——他穿着睡衣和五条悟吵架。
无所谓,怎么都好。
但是好过分……为什么要对他大喊大叫,难道五条悟之前不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吗?他就是又习惯逃避又感情用事,事到如今再来对他失望算什么。明明好像很喜欢他的样子来找他见面,好像在意他的感受,好像……在意他。什么啊,其实根本就不喜欢吧。都要告别了就不能稍微纵容他一下吗,为什么最后还是在……
……为什么他还在想这些啊?
几乎有些生起自己的气来,诺德起身。
失血的负面影响还在,他觉得虚弱而干渴,眼眶也因为哭得太过而发麻。但那些都不怎么让人在意。水壶里的水还剩小半杯,他倒出来喝完了。他该去退租,该处理好还没处理的物品,对了……也该去医院。
一件一件来吧。
房东对他只住了半个多月就要搬走感到十分意外,诺德很习惯看到这种意外。在诺德表示自己没有要回押金的打算之后,房东也不再追问,而是转而客套地说了些关心的话,问着是遇到了什么事,需不需要什么帮助,房间也可以先留着。
“只是工作上的变动。”诺德尽量平淡地说。
“是吗?真是辛苦的工作,大家都要为了生活劳碌啊——”于是房东露出颇有同感的表情感叹了两句。
他并不是在……为了生活劳碌,也并不为生计而困扰。这么说来,在人们都忙于生活和工作时,他的烦恼其实是很奢侈的事情。
那么想着,他来到银行,把帐户上的钱随便捐给了几个慈善基金会,看着余额的零笑了一下。是,不需要留下什么余地,身上还有一些现金。没有也无所谓,他甚至不需要留下今天晚餐的花费,冰箱里还有几瓶牛奶。
至于要处理的物品。
诺德回到房间,看着地上纸箱,脸上一片空白。
可以全部不管。
反正也要走了,没办法带走的物品怎么处置都没有区别才对。和刚刚处理掉的金钱的数额相比,这些在一般社会的意义上几乎可以算作无价值的存在。完全没必要烦心想着怎么处理最合适,纠结是应该卖到二手商店还是放进旧物回收箱……都可以直接扔掉。
虽然垃圾站的工人可能会有些困扰。
或者烧掉好了,最后只会留下一撮灰烬,不会给任何人添麻烦。
——所以,事实是,他说着、想着要处理,其实几天前开始就没有动过。
这本书想再读一遍,那个礼装做得很不错最后再丢掉吧……说到底都是借口。
他平时不是这样的,去往新的地方是件让人期待的事情,他还记得自己总是匆忙而急切地完成这些,在画下魔法阵的最后一笔时因为由衷的轻松而微笑。一开始他明明也是期待的,但那种期待好像也在几天前变成了平淡无味的存在。
是从哪一天开始的?……还是不要去想这种事情比较好。
……烧掉总归,还是不太好。
诺德在心里叹了口气。
回来再处理吧。他无奈地看了看自己的手,试着握紧,上臂的伤口在动作时隐隐作痛。
是了,得去医院。
在医院等待的总是很漫长,嘈杂的环境让人难以思考。那在平时是个坏处,但现在,诺德很愿意什么都不想。
如果不能什么都不想,至少想些别的。
他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没有受伤的另一只手。
鲜红的纹路在他的意志之下浮现而出。
令咒。
单从表面看,是浮现于躯体之上的储存了魔力的契纹。
不同世界、不同体系、不同派别的魔力使用者都有各自储存魔力的方式,就像是一般社会也会面临是用煤碳还是用电池作为燃料的储备那样,不同的方法各有优劣,其储存的量、时间和使用难度也各不相同。
至于诺德,他使用的是一种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