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抽噎,没有啜泣,眼眶只是微微泛红,也不因为难为情而慌忙地遮掩。
只是坐在那里,任由泪水淌下,安静地哭泣。
诺德在哭。
隔着半个广场,五条悟看向那个他再熟悉不过的身影他的男朋友,一个人坐在异国他乡的喷泉边上,在阳光明媚微风和煦的早晨,就像被忘在了世界之外一样,独自无声地哭泣。
不对吧
有人在哭,那不应该是一下子就会注意到的事情吗
没有人发现吗没有人看到吗没有人安慰他吗在失恋难过的时候陪在他身边,会听他倾诉给予安慰的人,没有那样的人在吗
啊
是没有的,诺德说过的他没有朋友。
其实都是说过的。
像是顿悟一样,那些原本像是蒙着一层雾气的不甚明了的记忆碎片,在下一个瞬间全部清晰起来。
第一次认识的时候,很快说了想交往,既诉说着心情,又把主动权全部交出来,一副一开始就没有期待的样子。
在他没有联系诺德的一个月的唯一的一通电话里,坦诚又小心地说想见他。
觉得被疏远了,所以和他保持起生疏的距离。
在意大利再次见面的时候,并不是“明明之前一天还对他有好感,莫名其妙又突然跑掉了”,而是一开始就说了,不愿意和前男友交往。因为不想犯下两次相同的错误。事实也是吧他又搞砸了。
上次其实不愿意分手吧。
眼前浮现出诺德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对令人不快的对话绝口不提,只是给他一个拥抱,声音明快地问他想不想去玩。
虽然交往对象是一个说着漂亮话却自私地保持距离,甚至都不知道是谁的人也还是想要在一起。
因为,嗯,诺德喜欢他
那句话也,说过很多次。
所以也是说过的,会忘掉,是因为难过。
在五条悟不满地问他为什么要忘掉的时候,一副平淡又无所谓的语气,这么说过。
也是当然的吧,和喜欢的人分手,会觉得难过。
永远都是柔和又不争辩的口吻。
稍微被反驳就会退让,一副没办法的样子对他微笑。
所以五条悟在现在,才迟迟地理解了,他的男朋友因为他而觉得难过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宁愿抹掉所有的记忆跑到谁都不知道的地方,即使如此还会因为难过而流泪的意思。
至于
现在搭话是好的时机吗
太关心会显得奇怪吗
应该等诺德注意他
那些念头一下子全部都忘光了。
只是、只是想要安慰这个人。
白发的青年急切地走向独自坐在喷泉池边的人,衣角卷起风,又在半步之外有些无措地停下。
“你、”五条悟犹豫地开口。
诺德看向他。
慢慢地眨眼,湿润的眼睫又沾上了些许泪水,男人意外又茫然地看着他。
不记得他了那个事实在对视的第一秒清晰地浮现在五条悟的脑海中。不记得了,那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在他来得及有更多的感想,有任何失望和落寞的念头之前接着、毫无征兆地,更多透明的眼泪流溢而出,顺着泪痕在下颌凝成一个小小的水滴,落下。
真的在哭。
不记得了,但还是因为见到他更难过了。
那滴眼泪好像啪嗒一下砸在他心底。
交往也好,距离也好,怎么隐瞒也好想要现在全部说出来,为所有的事情道歉。
如果是恋人,甚至是前男友,就可以给他一个拥抱,可以摸摸背蹭蹭脸颊,说,我不想你难过。
但是,
五条悟在他身前蹲下,仰头看着他的男朋友。
“你还好吗”他只能小心地、不太熟练地放轻声音问。
“啊”诺德有些不在状态地看他。
好像还陷在自己的思绪里,在一个遥远的梦里,他的男朋友甚至想要对他扯出一个微笑。“嗯。”诺德想了想,轻声回答。
“你在难过吗”五条悟不知所措地试着安慰。
低下头,好像也觉得困惑,诺德拿手指碰了碰即使此刻也还在一滴一滴掉着泪的睫毛,看着手上的水迹。
“抱歉。这只是”一向很注意礼貌的魔法师一边道歉,一边对他微笑,“没什么的。”
“但是”但是你在哭。
“只是,想到一些事。”诺德轻声说。
那声音甚至不哽咽,只是很平淡平淡得让人有些难过。
“什么事,是难过的事情吗我可以听你说。”五条悟一下子回答。
“我不太、我不知道,”年长者这么说,“抱歉说了奇怪的话。”
有什么他能说的话吗想擦掉那些眼泪,但不太合适。是不是应该递纸巾,他没有带最强咒术师匆匆忙忙地在口袋里翻找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