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换做其他人,哪怕是经常会见到的助理小姐和康纳斯博士,081也会表现出明显的抗拒感。
为此,康纳斯博士还曾经半开玩笑地说“看起来他似乎把你当成了他母亲的代理。”
常年待在实验室里的孩子在心智上会明显幼于正常的同龄人,这是每个实验体都有的共性,方便研究员能更好的掌控他们。而孩童时期的人类则会因为天性和心理的不成熟,对自认为的母亲有着极其强烈的依赖感。
贝尔纳黛特听到这句话,并没有多想什么,只当是和以前差不多的情况,并回之以调侃“我会将这当做是您对我看护工作的认可。”
康纳斯听完,沉默地注视着081片刻,再次补充“寻找其他实验体的进程还在继续,我过两天会和其他人去一趟霍金斯。我还是那句话,不能将太多精力只投放在一个实验对象身上。那会为我们带来一些不必要的联系和麻烦。”
察觉到这句话里的微妙警示意味,贝尔纳黛特转过头,神情沉静地保证“我完全明白并竭尽全力支持您的决定。”
康纳斯朝她略一点头。门口传来助理小姐的声音,是081的新病号服送来了。
经过惯例的清洗与消毒后,贝尔纳黛特将衣服和几本新的书带去给了081。前两天的体能训练里,他终于勉强摸到了及格线边缘,虽然客观来讲还是很差劲,但对他而言的确已经尽力了。这几本科幻类型的故事书足够他打发时间到即将来临的圣诞节。
临走时,她注意到081的情绪有点低落,于是安慰性地拍了拍他的背,问“怎么了”
“我今天体检的时候,听到他们在说圣诞节放假。”他扶着有些笨重的眼镜,暖棕色的眼镜闪烁在镜片背后看上去有点可怜,“你是不是很快也要放假,然后很长时间不来这里了”
完全没想到他担心的会是这种无关紧要的事。
贝尔纳黛特在回答他不会的同时,也第一次认真思考,他似乎真的有点过度依赖自己了。
应该及时纠正过来才对。
她伸手搭上他的肩膀,想将他往外推,告诉他就算没有别人看到也应该和异性保持距离。但说真的,他可能连什么是异性,又为什么要和异性保持适当距离这个问题都搞不懂。
作为实验体的孩子是没有正常社会伦理观念的。
他对贝尔纳黛特的依赖与毫不设防,全都是被人类本能所驱使着产生的自发行为。就像流浪动物遇到对它们进行投喂和保护的陌生人,就会不自觉跟着他们走一样。过于年幼的思维让他下意识将负责自己所有生活起居的研究员,视为自己可以无条件依靠的对象。
“他似乎把你当成了他母亲的代理。”康纳斯的话再次浮现在耳边。
这让贝尔纳黛特有点头疼,目光在他靠在自己胸前的毛茸茸脑袋,和身上因为抽血和体能训练而造成的青红伤痕之间来回徘徊几圈,最终还是选择了放任对方的行为。
反正,他也就是个连多跑两圈都会大喘气得跟要他命一样的小男孩,照顾他其实就跟照顾一只幼犬没什么区别。她这么安慰自己,带着种连她自己都很难形容的恻隐之心,莫名其妙得找不到任何来源。
然而很快,贝尔纳黛特就意识到,人始终是人,和小猫小狗是完全不同的存在。照看一个会不断成长的男孩,要遇到的有些麻烦甚至是完全超出她预料的。
那是081来到实验室的第二年,已经十四岁过半。
有天早上,贝尔纳黛特照例去房间叫他起床,准备开始今天的学习和训练。然而任凭她敲了半天的门,081仍然没有回应。
她下意识以为是对方出事了,于是想都没想就用自己的身份卡强行刷开了面前的大门,然后看到081正浑身赤裸着呆坐在床上,一副神游天外的呆滞模样。
见到贝尔纳黛特进来,他慌忙拉起被子裹住自己,脸色腾一下变得通红,结结巴巴说“早早安,教授。”
很奇怪。
不是说他会这样不穿衣服地坐在床上这件事。每个人的睡眠习惯不同,对于081这样睡觉时讨厌任何束缚,所以总是把自己扒光了裸睡的行为,贝尔纳黛特没打算纠正,也不认为这是个问题。
但有点麻烦的是,大概因为从小到大做过无数次体检,这些实验室出来的孩子早就对此感到麻木。他和之前的几个实验体一样,完全没有最基本的,比如自己的身体不能给别人看的自我保护观念。
天知道在贝尔纳黛特第一次走进他房间,打算叫他起床,结果却发现他正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还毫不避讳地朝她照常笑着打招呼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要直接裂开。
但作为科研人员的良好职业素养又让她很快平静下来,只说“立刻把衣服穿上。”
然后,贝尔纳黛特花了好一段时间来教导他,让他明白除了体检以外,随意暴露自己身体的行为非常不好,必须马上改掉。
简而言之,她在努力帮对方构建作为人的社会道德伦理观念。
因此,看到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