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意训练的语言神经已经无法组织出更多甜蜜动听的话语,她翻来覆去只能憋出来这两句,干巴巴的毫无新意。
可夺心魔却在安静片刻后,说:“再讲一遍。”
“我想有人陪着我。”
“你可以说得更好听一点,贝妮。”
她从那双一眨不眨的黑眼睛里理解了对方话里的意思,都来不及去思考他这样接近诱导的话语究竟是出于什么目的,只努力顺从着纠正:“我想要你陪着我。”
话音刚落,她忽然被对方捏住脖颈,拇指按在她因为呼吸而微微震动的喉管上,食指指尖沿着她颈椎的凹陷处抚摸着。恐惧感和渴求顿时一拥而上。
他的手掌宽大,指骨修长,收紧时能毫不费力的将她直接掐断脖子。
贝尔纳黛特一点不敢动弹地望着对方,听到他评价“难得见你这么听话。但是贝妮,你还是跟你小时候一样,说谎技术很烂。”
冷汗争先恐后地从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冒出来,混杂着膨胀的慌乱感一起,摇摇欲坠地挂在她颤抖的指尖。
“张嘴。”他命令,声音不大却充满不容反抗的冷硬压迫感。
她下意识咬住嘴唇,被对方捏住下颌强迫张开嘴。
缭绕而来的黑色雾气格外眷恋地摩擦一下她的嘴唇,然后一寸一寸钻进她的口腔,挤过咽喉。诡异的痛觉与麻痒感,像是有蜘蛛正在顺着食道残忍爬动着不断往里。
她立刻瞪大眼睛开始拼命挣扎,却被缠绕在身上的蜘蛛丝死死压制住。喉咙发不出任何声音,气管痛苦地抽搐着,把所有想要说的话都压碎成无意义的呜咽。
雾气顺着喉咙深入扩散开。伴随着胸腔内越来越强烈不适的痛苦,大量终于得到某种类似成瘾药剂抚慰的病态愉悦和依赖感也跟着开始活跃。两种完全不同的情绪与感受纠缠分裂着,正在试图吞没她本就紧绷过度的理智。
恍惚间,贝尔纳黛特几乎要感觉自己快跟那些无自我神智的逆世界生物没有区别,全都只能依靠着夺心魔的力量才能存活,一旦失去就会生不如死。
而那只雾气化作的蜘蛛似乎已经钻透她的血和骨,正占据在她疯狂跳动的心脏上,随时会露出獠牙咬下去。
“如果我现在动一下,你的心脏就会立刻破开。那样你会很疼,很疼,但不会死,因为我会很快修好你。”夺心魔低着头看着她,距离近到贝尔纳黛特能清楚数出他的睫毛,色泽温柔的茶褐色,像小鹿一样浓密漂亮。
太像了。
他这样低着头,凑近她说话的动作,声音,甚至某一瞬间的神态,完全和彼得一模一样。
这是正常的,因为他们两个在长相上也没有任何区别,就算什么都不做,看上去也相似到恐怖。
于是有那么片刻间,贝尔纳黛特感觉到无比崩溃。她很想大吼着要他不准用这张脸,然而在被雾气堵住嘴的情况下,她根本发不出任何声音。
心脏每跳动一下都能清晰感觉到那只蜘蛛的存在,脑海被极端的恐惧冲击到空白,完全组织不出任何反应。整个人陷入一种生物在遇到天敌时,会本能出现的僵化状态中。
她感觉自己正被死神按在地上,只差一个吻就能将她从世界上带走。
听起来好像也不错。
她意识不清地思考着,眼前已经开始逐渐模糊。
“不过别担心,我今天没打算那么做。”他的语气又变得柔和起来,像是在哄着自己的情人,连同雾气也开始往回缩,最终彻底放开对方。
空气重新涌入肺部的瞬间,贝尔纳黛特剧烈咳嗽起来,身体不受控制地抖个不停,生理性泌出的津液顺着嘴角淌落。
夺心魔捧起她的脸,替她将嘴边难堪的痕迹轻轻擦掉:“你现在还想要我陪着你吗”
她艰难吞咽一下痛感仍旧强烈的喉咙,沙哑着嗓音回答:“是。”
如果现在就因为害怕而放弃,那她将永远找不到暗核碎片,更别提回家。
他默不作声地盯着贝尔纳黛特许久,将她那句气若游丝的“是”,和记忆里不管发生什么,她总是会无比坚定地选择站在彼得身边时,对他说过的许多次“是”放在一起对比着。
为什么他还是没有感觉到那种令人心安的满足和踏实感。
她明明嘴上在说着选择的话,心里却好像并不是这样想的。
她的心脏里装满了所有不属于他的丰沛情感。真想把它摘取下来揉碎了看看,里面流动的到底是温暖的血还是别的什么。
可她又抬起头,冰绿色的眼睛不躲不闪地直直看着他,继续重复:“我不想一个人待在那里。”
漫长到没有到尽头的寂静,无力逃脱的环境,比死亡还可怕。
“那就一起吧。”
说完,夺心魔解开那些死死黏着在她身上的蜘蛛丝,将她抱起来。交错垂落的晶莹丝线像是新娘的婚纱裙摆那样拖曳在她脚边。
回到那座熟悉的空旷房屋里,夺心魔将她放在沙发上,蹲下身替她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