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胧梦幻的粒子间,能听到有巡逻士兵的脚步声,整齐划一。还有守夜值班的科研人员的低低交谈声不断从自己身旁经过,飘忽模糊到难以辨认清楚话语的内容,只跟幽浮一样匆匆出现又流走。
这些都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声音,是她急于渴望想要回到的世界。
简直和她之前的梦境一模一样。
那时她就是站在空无一人的唐人街上,明明能听到周围有人说话的声音,却完全看不到他们的实体。
但逆世界的声音是无法传递出去的,只有灯光信号可以。
顺着电梯来到地下实验室,曾经通道打开的地方。贝尔纳黛特看到这里和其他地方一样昏暗压抑,藤蔓遍布。原本石壁上连接着另外世界的深红裂口已经被自己关上,重新恢复成黝黑冷硬的模样,半点缝隙都找不到。
看起来,两个世界间的界限并没有被再次破坏,仍旧是牢固的。
那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
为什么偏偏是自己
太多无法被解释的问题充斥在贝尔纳黛特的脑海里,让她在焦急地通过灯光朝外传递求救信息时,也忍不住开始冒出更多顾虑
如果,夺心魔要的就是这个呢
不管他用了什么办法才越过两个世界间的绝对屏障,将她禁锢在这里,他本身的目的似乎并不是她,否则不会拖延到现在都没有亲自出现。
他到底在等待什么
还是说,他是故意放任自己来到这里朝外求救,好趁机将通道再次打开吗
如果真是这样,到时候的纽约城将会在一夜之间又再次崩溃到原来的境地,所有人都会生不如死。
想到这里,她敲击着那些笼罩在仪器上发光尘埃的手忽然停顿下来,僵硬无比地悬挂在半空中。
求生本能和必须保护其他人的两种念头正在她脑海里极端撕扯,放弃任何一边都无法接受,却又偏偏做不到任何折中或调和。
刹那间,一种接近窒息的沉重无力感侵袭上来,将她的脊背一寸寸冻结,压弯,拿不定主意的思绪混乱无比,抓不住任何清晰的念头。
一个微弱的女音从世界另一边传来,带着轻微紧张的惊奇“刚才仪器的灯光一直在闪,怎么回事”
“我去检查一下电路,别紧张。”
“要通知安保处吗”
“从监测结果的数据来看,通道没有异动,先排查一下其他原因,别搞错。”
听上去他们已经注意到自己发出的信号,贝尔纳黛特抬头看着那团光色柔和美丽的玫瑰粒子,几次想要继续伸手去敲击出更多信息,却又被理性生生遏制住。
我想回家。
可是我还没有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算回去也有可能会再次被拖进来。
我不想留在这里。
可我也不想因为我一个人的缘故,就贸然让外面世界的所有人再次承受风险。
救救我吧,我真的好想回家
必须得搞清楚,为什么夺心魔能越过两个世界间的壁垒找到自己。
周围响起的声音开始逐渐嘈杂,似乎是有更多的人围过来,在谨慎地研究为什么刚才仪器灯光会出现异常。
这几乎是她离求救成功最近的一次。
只要她再次触摸上那些光粒。
贝尔纳黛特有点恍惚又格外心有不甘地看着那团近在咫尺的玫瑰云,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彼得的脸。
如果是他遇到这种事,他肯定会在自救和保护别人之间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吧。这样的英雄主义到底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
她缓慢抬手触摸上自己脖颈间的那条银质项链,细细的金属链条上坠着一个小巧的英文字母,是彼得名字的缩写。
你愿意花多大的代价来保护这座城市用你最珍贵的来换吗
这是夺心魔曾对她和彼得都说过的一句话,贝尔纳黛特那时并没有完全理解对方的意思,只以为他是在嘲讽他们的弱小与无能为力。
可现在看起来,他好像是早就知道自己会有这么一天,会面临这样痛苦的选择。
等等早就知道
这个念头浮现出来的瞬间,贝尔纳黛特整个人宛如触电般颤抖一下,紧接着回想起当初关闭通道时,夺心魔明明可以阻止她却什么都没做,反而一副近乎放任的态度。
难道他早就计划好这一天了
还在她因为这个过于可怕的猜想而愣神的时候,周围窃窃私语的声音再次改变了。一些别的声音加入进来,汇报电路检查结果一切正常,仪器灯光的异动应该是由别的东西造成。
“不会又是跟通道有关系吧”
“可是数值检测结果也没有问题”
“要不还是再看看。”
也许是为了能够更准确地测试仪器灯光的缘故,周围的玫瑰云开始变得越来越多,那代表着另一个世界的灯光也在越来越多地亮起。朦胧的浅红光晕充斥着这个幽森阴冷的逆世界空间,将周围一切都蒙上种奇诡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