控制好手上的力度,不小心宣传画直接从上半截撕破开。贝尔纳黛特试着踮了踮脚,还差几公分才能够到那片碍眼的纸张。
“我来吧。”彼得边说边走过来站在她身后,抬手将墙上的碎纸撕下来。
他们靠得太近,贝尔纳黛特转头朝上望的时候,正好看到他线条清晰的喉结,面罩之下的脸部轮廓流畅漂亮。过于明显的体型差让彼得能轻易将她笼罩进怀里还绰绰有余。
她快速眨眨眼收回视线,没看到对方同样低头看向她的动作。
有细碎的雪花从她长发上滚落下来。彼得将它们接在手里,看着那些纹路繁复精细的透明花朵盛开在掌心,又很快被自己的体温逐渐融化消失,只留一丝短促的冰凉残留。
他若有所思地看着贝尔纳黛特的背影,忽然很想知道,如果一直抱着她,那她会不会也和这些雪花一样被他融化。
多怪异的念头。彼得闭上眼睛将它丢出脑海,明白那只是自己想找个拥抱对方的理由。
两人一起清理着剩下的海报,彼此都没有再说话。只有周围的风雪在不断呼啸,试图打碎这种接近沉溺般难熬的寂静。
最终,彼得先受不了这样的气氛。一直以来,只要是在有关贝尔纳黛特的事上,他总是会忍不住先认输。
他之前有多喜欢她这样安静个性给他带来的内心平和感,现在就有多无法自控。
“贝妮,我们能聊聊吗”
被忽然叫到名字的少女转头看着他,清澈的绿色眼睛里一瞬间涌现出两种接近矛盾的情绪,似乎不知道该不该答应。但犹豫几秒后,她还是缓慢点头回答“当然。你想聊什么”
习惯性用手隔着面罩挠了挠耳朵,彼得深吸口气,试图让自己放松下来,别一开始就表现得太过激烈以至于吓到对方“我想聊聊关于我们我是说,关于这段时间我一直在想,我们之间到底怎么了。为什么我总感觉你好像一直在有意避开我”
贝尔纳黛特先是被他最后那句话弄得一愣,然后垂下视线不再去看对方。这样的无意识举动让彼得感觉更加难受。他知道自己说中了她心里的秘密,而且是一直没有或者说不愿意告诉他的。
这种隐瞒带来的刺人隔阂感让他快要窒息。
他可以忍受很多种折磨,也可以忍受纽约市里其他人对他的恶意和不理解,以及出于安全考虑,他不得不对周围至亲和其他好友咽下真相的沉重心理负担。
但他无法接受类似的事发生在贝尔纳黛特身上。不管是因为什么都不可以。
她是彼得在已经无法回头的双面生活里,最后仅存的完满真实,甚至某种程度上也是他全部自我的映射与栖身所在。也许这也是为什么,他会对任何来自贝尔纳黛特的疏远或冷淡都格外敏感并反应激烈,哪怕只有一点点。
“我只是不明白,从小到大,我们不是做什么都会在一起吗可这段时间你总是选择一个人。”
彼得继续说着,浓烈的不解与终于按捺不住着冒出头的急躁共同平铺直叙在他的声音里,听起来更像是在接近委屈地宣泄:“往年那些雪景,日落,一年一次的主题童话秀,还有其他各种各样的活动,我们都是一起去看的,为什么现在要这样是因为我做了某些让你很不高兴的事吗”
不是,等等,为什么他会这么清楚自己去过哪些地方
贝尔纳黛特茫然地呆愣在原地,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才好,脑海里却忍不住冒出夺心魔曾经自然而然提起她在家做过什么事的惊悚回忆。
你们两个你和他到底是什么情况
她该打断对方问清楚吗
然而彼得完全没给她开口的机会。
“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贝妮。如果真的是我做错了,我可以改,好吗只要”
他停顿片刻才重新开口,连声音都被压抑得有些变调,似乎每一个说出口的单词都是强行从他喉咙深处被撕扯出来,充满血淋淋的痛苦:“只要你别再这样忽然不理我了。”
如果不是因为知道他们只是这几天没怎么时常见到,贝尔纳黛特都要以为自己是不是曾经拿什么可怕的中世纪刑罚去毫无人性地折磨过他一遍。否则他怎么会表露出如此罕见又脆弱的状态,让人忍不住担心他是不是就快要接近崩溃边缘。
内疚感让她暂时忘记深究他刚才话里无意间透露出来的不得了信息。她试着安慰对方:“不,彼得,你没有做错任何事,也不用觉得好像一切都是你的问题。”
“那到底为什么”单薄的言语已经无法安慰到他,过于敏感的犹疑情绪仍然挣扎在他的语气里,“我们之前不是说好了,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用不理人这样的方式来处理问题。”
是这样。
自从几个月前的夏天,他们因为那只辐射蜘蛛以及后来的生日意外而彼此疏远了很长一段时间后,彼得似乎就对这种事有了心理阴影。
为此,他们还郑重约定过,以后不管遇到任何问题都不会再用沉默和回避这样的方式对待彼此,那实在太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