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伞而只能等在教学楼门口,直到贝尔纳黛特放学走出来,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又看了看一脸欲言又止的他,没有多问任何话,从书包里掏出折叠好的雨衣撑开,举在两人头顶:“一起走吧。”
是在春天,她穿着一身飘逸纱裙,背靠在选手预备区的护栏边,长及腰际的发丝被精心盘束起来,连头纱都是同样无暇的洁白。
彼得站在矮一截的观众席上仰头叫了她的名字,看到贝尔纳黛特很快应声回头,笑着将头纱掀开,朝他弯腰凑近说话。
低头的时候,她的头纱忽然垂落下来将两个人都盖住,为周围的世界笼罩上一层雾气般朦胧梦幻的淡白色。
所有的景物与人都被隔绝开,只有面前少女妆容精致的漂亮脸孔是清晰的,黑发绿眸,白肤红唇。
是在夏天,两个人躲在充满凉爽冷气的房间里不想出门。彼得打算趁暑假将他最喜欢的游戏玩通关,贝尔纳黛特则戴着耳机,和他背靠背或者并肩坐着看电影,一旁的桌子上放着冰镇饮料和切好的水果。
窗帘太薄,将片状的日光过滤进来,像是几瓣新鲜剥开的橘子。
他因为离通关又进一步而兴奋不已,忽然侧头看到对方有些昏昏欲睡,于是很自然地拿过一旁的枕头放在自己腿上,拍了拍,对她说:“睡吧,晚饭好了叫你。”
贝尔纳黛特懵懂地点点头,取下耳机,钻进他怀里很快睡着,身上盖着彼得从床边拿来的外套。
因为怕打扰到她睡觉,彼得干脆在界面按下了暂停,准备靠着墙稍微睡一会儿,最后两个人都是被梅叫醒的。
是在秋天,贝尔纳黛特陪他一起守在天顶,等待一场新闻预报里说会有的流星雨。结果最后发现拍的照片大多都是关于她的,真正流星的部分却很少。
是在冬天,彼得小时候最容易生病的季节,总是一感冒就头晕脑胀半个月,还格外讨厌吃药,不管梅和本杰明怎么苦口婆心地劝他吃药,也总是固执地缩在被子里不肯出来。
贝尔纳黛特教他一个办法,先憋气,然后一次性把药水全喝光,这样就会没那么苦。
彼得尝试了一下,感觉的确要好许多,然后在重新开始呼吸时,被对方迅速塞一颗水果糖进嘴里,冲淡了那种反呛上来的浓郁苦味。
他抿抿唇,感觉刚才被她指尖无意间触碰到的地方有点痒痒的,像是被羽毛抚摸过。
是在每一年,她急急忙忙从舞蹈学校结束训练往外跑,打车去参加彼得的科技竞赛颁奖仪式,在现场听到主持人叫出彼得名字时,第一个站起来鼓掌的时候。
是在她站在路边,顶着彼得格外专注的视线,努力回忆并复述着他前不久为她仔细讲解过的物理数学知识点,同时手里剥开一颗清甜荔枝喂给他。
无数个瞬间,无数段回忆。从六岁到十六岁,从懵懂孩童到青涩少年,从默默无闻的普通男孩到如今家喻户晓的蜘蛛侠,贝尔纳黛特总陪在他身边,如月光般温柔安静。
它茫然地感受着这一切,困难地试图理解,甚至想要拿其他从彼得记忆里找到的种种情感对家人的,对朋友的,对姐姐的,对信仰的,对伙伴的,甚至是对从小缺失却仍旧不自觉渴望的母亲的依赖,一起去拼凑着读懂,却发现无论如何都做不到。
似乎每一种都有,但又全都不止如此。
这种情愫是如此复杂,深厚,却又纯粹无比,萌芽于漫漫过往时光中,无法寻觅其源头的某一刻,又细水长流地滋润过他目前生命中最灿烂的十年。
直到几个月前,贝尔纳黛特的忽然消失。无尽的悔恨与痛苦充斥着这段时间以来的每一寸回忆,仿佛被生生挖走了最重要的东西。
无法解脱,无法愈合。往日柔软温和的情愫全都在这一刻冒出密密麻麻的尖刺,扎进他的血肉,穿透他的灵魂。
“贝妮”这个名字是如此珍贵而重要,一遍一遍回响在他的记忆里,还有黑发少女漂亮清丽的脸孔。
“贝妮,对不起”是自责于没有保护好她的沉重负罪感。
“贝妮,不要走”
“不要走。不要分开。”他们从小就在一起,没有对方的未来是怎样的,他完全无法想象,也不想接受。
至此,它终于找到最想要的东西。
一种强烈到无法自控的占有欲,接近病态的依赖感,想要吞没那样的保护她,却又克制着这份迟到苏醒的感受,期待对方也能够给予回应,就像这十年来的无数次那样。
她总是会包容彼得的每一个怪癖,每一种麻烦的小习惯,每一次没有说出口的请求。
他渴望这次也能如此。
但这还不够。
这里面仍然掺杂了太多它不需要的珍惜,尊重,忍耐,以及绝对的忠诚,而且无论如何都无法被分开。
于是它干脆将所有抓捕到的情感都囫囵吞下去,想要以此完全入侵到彼得的思想里,找到他顽强意志力的弱点,将他彻底同化成自己的附庸。
而在终于成功撕开这处唯一的弱点后,它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