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外面已经是秋天了,按理说不应该是白木香盛开的季节。
这么想着,贝尔纳黛特转头看着桌上的那束鲜花,阳光在它的花瓣上烙印下一层柔和的淡金,最终闭上眼睛,决定不再去思考到底是谁送的花这个问题。
重新回到学校的生活变得异常紧张和繁忙,贝尔纳黛特错过了太多课程,塞莱斯特尽力帮她补习以求通过这次的期末考试。
上次的生物突击测验她搞得一团糟,这让她对于期末考试很没信心,只能尽力在过程性作业里多争取一些分数以求能够顺利毕业。
然而当贝尔纳黛特准备找老师补齐自己的过程性作业时,却发现自己所有的科目都已经按时交了作业,并且无一例外都得到了相当优秀的分数,尤其是理工科类。
甚至,她还在自己放书的固定储物柜里,找到了几本不知什么时候被放进去的崭新笔记。
它们被按照科目划分开,每一份里记录的都是她这段时间恰好缺课的内容,详实细致到直接拿去做教辅书出版都绰绰有余。
这让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而当她试着询问是否是塞莱斯特帮她补全了这些要命的作业,以及准备这些补习笔记时,对方却直截了当地否认了“先不说我本身也不是特别擅长这些理工科目,而且就算是我,我也不会让你的理科科目优秀得如此突兀的。毕竟你从来对这些科目都很头痛,一下子完成得这么漂亮,很难不让人觉得奇怪。”
“至于这些笔记,我可没有这么好的耐心,而且还这么细致,做起来得花很长时间的。”她说着,透亮的蓝眼睛眨了眨,“所以我想,应该是某个很关心你的外援为你做的吧。看起来你有个天才倾慕者啊。”
贝尔纳黛特沉默着。
愿意帮她不辞辛苦,忙前忙后地完成这些东西,并且能将她那些作业里的笔迹都模仿得天衣无缝,甚至连所有老师都没看出来的人,她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可是,为什么他后来再也没出现过了呢
“怎么猜到是谁了”塞莱斯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不”她回答,带着种自己都没察觉到的生硬,像是在赌气又像是在掩饰,“我不知道。”
“这样啊。”
红铜发的少女点点头,停下转笔的动作,转而安慰到“不过反正都已经完成,你也就不用担心了。而且某种程度上你也算是逃过一劫。贝克女士这段时间正在和她那个出轨的花心丈夫闹离婚,每一个敢拖延作业的学生都会被她教训到恨不得退学。”
她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不久后,贝尔纳黛特的恢复训练也提上日程,已经痊愈的双腿在基本的走路和不剧烈的跑跳上没有任何问题,但是在舞蹈上能够表现如何就让人很担忧了。
玛德琳帮助贝尔纳黛特一起训练,主要还是为了防止她因为操之过急而再次发生意外。
重伤初愈以后的这段时间,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她都需要一个逐渐适应的过程。
这样连轴转的忙碌一直持续到回到学校后的第二个周,校庆日在金黄灿烂的秋日阳光中如约而至,总算给了贝尔纳黛特一个短暂的喘气机会。
校庆日的前一天下午,她坐在世界史课堂上,听着周围的学生都在此起彼伏地欢呼大叫,大家都在把手里的书本高高抛起又接住。
摩根教授在中城高中已经教了十几年的历史,对于这种情况早就已经见怪不怪。即使班上几乎没有人在听他的课,他也依旧保持着一开始的姿势坐在沙滩椅上,用手里的控制器翻动着电脑里的t自顾自地讲下去,时不时抬一下厚重的眼镜。
贝尔纳黛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t上的图片,听摩根教授用拖得很长很慢的腔调,干巴巴地讲述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几场重要战役。
其实他完全没必要还按照课件这么按部就班地进行下去,贝尔纳黛特觉得,就算他现在对着第二次世界大战讲工业革命或者地理大发现,恐怕也没人会觉得哪里不对劲。
放学后,她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独自去公园,喂了一会儿天鹅,又沿着里面的小路一遍一遍漫无目的地走。
她没有去之前很熟悉的那一片区域。因为那些地方以前她和彼得一起去过太多次。所以,这次她选择了一个几乎没怎么来过的新地方。
白色耳机里的歌曲还在继续,汉斯季默的电影配乐华美大气地扣击着她的耳膜,可贝尔纳黛特却忽然停下来。
这里是一片无人之境,她站在一条小路上,两旁的树木枝繁叶茂,那种常绿乔木的色彩在头顶暮色的衬托下显得非常的深沉且肃穆。
明明周围没有一个人,可她却总感觉周围好像有什么人在跟着她。
这种异样的感觉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啧了一声,把耳机扯下来,雪白的线缠绕在漆黑长发间。
事实上,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当她还在医院的时候,她就总觉得哪里有人在盯着她看。
那时候她腿上的大部分石膏都还没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