搬到纽约皇后区的一周以后,贝尔纳黛特的入学手续也基本完成了。在那之前,她一直都待在外祖母当芭蕾舞教师的舞蹈学校里,作为那些刚接触芭蕾的男孩女孩们的领舞员。
外祖母是古典芭蕾舞派的忠实追随者,尤其擅长跳快舞,旋转立足跳跃间都自成画卷那般的美丽,动作优雅华丽又活泼,看起来力量感十足,一如她的性格。
她把自己几乎所有的热爱都献给了这种舞蹈。贝尔纳黛特每次看她穿上舞衣跳舞的时候,都觉得外祖母就像一只振翅欲飞的天鹅,仿佛下一秒她高举过头顶的纤柔双臂就会化作丰满的羽翼,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可惜她们祖孙二人的性格差得实在太大,这一点也体现在了她们对于芭蕾舞派系的偏好上。她更擅长和偏爱古典浪漫派的舞蹈,每一件舞衣都是半透明的长裙垂及小腿甚至脚踝,而且在节奏上,比起快舞的热情灿烂,她也更乐意于接受慢舞的轻柔细腻。
贝尔纳黛特对于外祖母的舞蹈生涯不算特别了解,她只是偶尔会听外祖母提到,但是家里那些大大小小的奖杯都昭示着她曾经辉煌的过去。
她在最美丽的年纪达到了最极致的巅峰,然后瞬间又从巅峰掉进了地狱她的右脚脚踝曾经粉碎性骨折过,又错过了黄金治疗时间,即便经过恢复和芭蕾舞鞋的帮助能够重新在舞台上靠脚尖直立起来,但是却再也无法像以前那样轻松精细地处理每一个高难度动作了。
至于受伤的原因,贝尔纳黛特从来没问过,外祖母也没说过。这似乎又成了她们之间的一个秘密,不能说不能问的秘密。
贝尔纳黛特对芭蕾的热爱和她对影子的热爱一样,尽管她几乎一路都是哭着过来的。开韧带的时候哭,撕腰的时候哭,拉肩和横叉也哭。外祖母总说她的芭蕾舞鞋压根不是磨损坏的,是被她的眼泪泡坏的。
不过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贝尔纳黛特哭得越来越少了,虽然她还是很怕撕腰。
新来的学员们平均年龄不过六岁,最小的刚好四岁,练习的时候很容易就脚掌抽筋,疼得眼泪花直往外冒,脸色苍白成纸一样,喘气都困难。
贝尔纳黛特蹲在地上,挨个教他们怎么在抽筋的时候揉脚来缓解疼痛,笨拙的安慰来来回回就那么几句,她实在不是一个合格的修辞大师。休息的时候,她就表演转圈给她们看,逗这群小孩子们开心。
哭是一定要哭的,不流干净多余的眼泪,怎么穿上那一身洁白无瑕的舞衣。
只有当你真正站在舞台上的时候,你才会明白,那时候连灯光照耀在你身上都是有重量的。足尖踩着的是连钢丝都不是,只是一根绷直的脆弱蛛丝,一个出错就是万丈深渊。
不过不管怎么样,你的影子都会在你身后守候你。这句话也是外祖母告诉她的。
上学以后,贝尔纳黛特来舞蹈学校的时间就很有限了,只能在放学以后来做一下领舞员。全新的校园生活和各种课程占据了她的大部分时间。
这也是外祖母的建议,先去普通小学上学而不是直接进入专业的芭蕾舞学校。毕竟在过去那种封闭又单调的生活里,贝尔纳黛特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只有芭蕾。
她的天赋很高,身体条件非常好,在外祖母数年如一日的仔细教导下,基本功与舞蹈水平远超同龄人,实在没有再去和一群刚开始接触芭蕾的小孩子们重新开始的必要,那无法让她学到任何新的东西。
相反,由于过去总是居无定所如影子一般孤寂地生活着,贝尔纳黛特几乎没有完整地上过一个学期的普通校园课程,知识水平落了同龄人一大截,也没有一个除了影子以外的,真实的人类朋友。
外祖母对此感到非常担忧与愧疚,于是决定让她先去公立小学上学,慢慢体会并找回和其他孩子一样的童年生活。
等到将来,如果她们依旧能够这样安稳地正常生活,不用再东躲西藏,而那时候贝尔纳黛特又有了足够的年龄与舞蹈水平,她可以按照自己的意愿考取喜欢的舞蹈学校与舞团,成为一名职业舞者。
于是经过综合考虑后,外祖母将贝尔纳黛特送到了皇后区里离家最近的一所小学。
脱离原本封闭的生活环境又初入学校,总是会有许多的不适应,但贝尔纳黛特都没有抱怨给自己的外祖母听过。被问到是否喜欢这样全新的学校生活时,她也只是点点头,不多说其他的。
学校的规模不大,贝尔纳黛特很快发现附近街区的很多孩子都在这所公立小学上学,因为他们的影子看起来有点眼熟,其中就有那个叫彼得帕克的男孩。
而之所以知道这一点,恰好也是因为贝尔纳黛特在一个不该遇见这个男孩的地方遇见了他。
彼得有多喜欢待在家里,就有多讨厌去学校。不过与其说他讨厌去学校,还不如说他讨厌那群总是欺负他的人。
毕竟对于那群体格拆开成两个来都比彼得宽一圈的恶霸们来说,要欺负这样一个瘦弱的一年级男孩实在是太容易了。弄掉他的眼镜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了。
这天的清晨,梅姨照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