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脸上露出一丝挣扎,她闷哼一声,强行抑住颅脑里,那仿佛被刀斧劈开的剧痛。
那些模糊的东西,在记忆里,又一点点清晰起来。
“不要死啊”
在漫天的火光里,有男人的痛哭声传来。
他哭得如此哀恸,像是丧失了什么极珍贵的东西,记忆里,满是艳红的一片,像是血与火一同交织,遮掩了其他色彩。
“你一定要活下来”
这一刻,记忆里的声音与眼前白术的声音,骤然重合在一起,再也不分彼此。
谢梵镜愣愣抬起头,她怔怔看着面色肃穆的小和尚,心底一涩,莫名有种落泪的冲动。
白术呆了呆,他望着眼圈发红的小姑娘,忽得有些手足无措。
在他刚想继续开口时,门外,突然传来几声叩门的响动。
“时日无多,既然面也见了,也便该走了。”
门外,男人温醇的声音响起
“你父亲,那位国朝大司农已再三催促,我才刚去了长乐城一转,他就传了百十道讯息过来。”
小木门被轻轻推开,乱雪却是一肃,纷纷止步了门外。
身着儒衫的中年文士手持书简,他淡淡扫了两人一眼,面色平静。
“老师”
谢梵镜揉揉发红的眼圈,看了中年文士一眼。
“小师傅倒是修为不俗,没想到,无怀居然把苦海佛都给了你。”
中年文士轻声一笑,对白衣的小和尚开口道
“假以时日,想来与无显一般,又是一尊金刚寺的佛子了,南禅宗的气运,倒是始终要压下北禅宗一头。”
“怎敢与无显师叔相提并论”白术后退一步,朝面前的中年文士合十问讯。
“我叫杜绍之。”
中年文士微微颔首“她被大梵的神意反噬,大司农托我救她一命。”
“有劳大先生了。”白术又是躬身,朝面前的中年文士致谢。
“应有之意。”
面容清矍的中年文士笑了笑,他深深看了躬身的白术一眼,眼神意味深长。
“救人如救火,我便不与小师傅过多客套了。”
谢梵镜迟疑看了白术一眼,抿了抿唇角。
“请”白术肃穆躬身。
“一定还会相见的。”他揉了揉谢梵镜的脑袋,对小姑娘轻声开口。
“嗯”谢梵镜重重点了点头。
小木屋里,骤然出现一条真空通道,显示出深邃的幽幽暗暗,混混沌沌。
中年文士带着谢梵镜一步迈出,身形便不见了踪迹。
最后的匆匆一瞥,两人都用力招手道别。
“你一定要活下来”
记忆里,那道声音又清晰了起来,那个带着哭腔的男人声音和白术的面容重合在一起。
似乎,在最后那一刻,在耳畔回响的,就是这样的声音。
“一定要活下来”
谢梵镜心底一酸,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中年文士看见这一幕,沉声叹息一声,把身子侧了过去。
在杜绍之的泥丸宫里,有一块传信玉圭,正闪烁不休,光华四溢。
“人可带走了”
杜绍之神意刚一触碰,传信玉圭里,就传出一道焦急的男人声音。
“你怎可带她去丰山寺胡闹”
“可她很想去啊。”杜绍之笑了一笑,神情满不在乎。
他才刚将谢梵镜带去丰山寺,还未来得及在长乐城转一转,传信玉圭里,便被这位当朝大司农的讯息塞满。
“她是我女儿”男人更加恼怒“有些事情,怎能任由一个孩子胡作非为”
“你到底在害怕什么,谢康”
杜绍之喊出这位当朝大司农的名姓,语气淡淡
“左右不过两个孩子见一面罢了,她此回白茅山,我也只能勉强吊住她的一条命,能否醒转过来,还是个不定数。
最后这段时日,让你女儿开心一刻,也是极好的,别忘了,师者如父,现在她是我的弟子。”
“区区一个小和尚”
杜绍之语气带着些许困惑“你到底,在忌惮着什么”
传讯玉圭对面静默了许久,才有声音接着传来。
“你不明白。”
“我不明白”杜绍之微微皱眉。
“等日后,你若是遇见了宋迟。”谢康苦笑一声“或许,他能告诉你是为什么。”
面容清矍的中年文士神色一黯,忽得沉默了下去,良久,才继续开口。
“我救你女儿一命,作为交换”
“一些小事上,我们可以让天子亲政。”
传信玉圭对面,谢康的声音淡淡传开
“答应你的东西,我自然做到。”
“如此便好。”
杜绍之叹息一声,率先关闭了传信玉圭。
真空通道里,无数的幽幽暗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