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术心头猛得跳了跳,他指尖传来过电一般的触感。
莲花冠的少年道士抬起头,远处,正是一片灯火朦胧,华灯初上。
随着夜幕渐深,一片片煌煌光焰也渐次升腾,丝竹声和欢笑之声轰隆隆撞进耳中,飞盖妨花,香风罗绮,瑞烟氤氲,清影错落。
在白术恍惚之际,身边传来一阵柔软的风。
像疯兔子般蹦蹦跳跳的白兴高采烈,她手里举着一捧糖葫芦,连小脸都吃得鼓了起来。
“你知道”白的声音含糊不清“你知道这是什么节吗”
“什么节日”白术随口问道。
“这是”白鼓着腮帮子,认真看着他。
女孩儿话还没说完,对面的白术,却突得面色剧变。
“来华清宫找我。”
泥丸宫里,广慧的声音淡淡响起。
还未等他回过神,泥丸宫里的声音,便已消失不见。
“我有要事,就先行一步了”
白术告罪一声,便急切抽身远去。
原地里,崔元洲和慧圆和尚等面面相觑,皆是茫然不解其意。
华清宫。
恢弘的大殿外,无数水族修士正来回梭巡,搅起灵光阵阵,波光汹涌如海潮,共同汇成了一方奔流万水的大阵。
在大殿之内,面色木然,正闭目诵经的广慧忽得睁开眼,原本紧锁的殿门轰然洞开。
殿外,在一众水族修士簇拥下,是一个戴莲花冠的白衣道士。
白术惴惴不安地抬起头,入目所见,空旷的大殿内,只有一个身披袈裟,面色木然的中年僧人。
“上师。”
他踏进殿门后,双手合十,向广慧肃穆施礼。
一众水族修士阖上了门户,恭敬退了出去,又重新守备在殿门外。
广慧抬起眼,却没有说话,空旷的大殿里只有他们两人。
而气氛,也登时沉默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面色木然的中年僧人嘴唇动了动,白术听见了他的叹息声。
“你可有想过还俗”广慧突然对他说。
“弟子”
“那棠楼里,涵虚的孙女儿。”
在白术心乱如麻,还未想好如何开口之际,广慧又再度问道
“你可是属意于她”
“未曾,未曾。”白术连连摇头,叠声否认。
“不是她吗”中年僧人沉默了良久,终究抬头笑道“无明,你可有意中人了”
“我”
白术张了张嘴,他突得想起谢十九给自己的传信玉圭,这一刻,他竟沉默了刹那。
“原来如此。”广慧闭上眼,面色波澜不惊。
与此同时。
钟离郡,丰山寺。
时节已入冬,雪也下了足足数十日。
放眼望去,丰山皆是一片白苍苍,雾气如蛇蟒,在山中翻滚不定,天地之间,皆是素寒的萧瑟一片。
虚岩口中一边骂骂咧咧,一边扫着檐下的落雪。
或许是时运不济,一连数日,被抽中扫撒寺院的,都是这位高胖和尚。
正咒骂那群孬货合该断子绝孙时,高胖和尚脸上神情一滞,缓缓抬起头来。
在他面前,不知何时,竟悄然多出了一个人。
及膝的积雪里,一个小女孩抬起头,正看着自己。
她就像一块浸在清水里的翡翠,温温润润,清丽如莲花,又澄澈如琉璃。
虚岩早年走南闯北,行踪遍布了三国,在见识了不少世面之际,也自然见过了不少女人。
可他也不曾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女孩的容貌所震住,一时之间,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小施主”虚岩警惕地后退两步,深深皱眉“小施主来我丰山寺,不知所为何事”
“我叫谢梵镜。”虚岩听见女孩对他说“我是来找白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