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符中,道道光芒大射,将整座贝叶宫里,都映照成煌煌一片赤红。
白术探手,一把捏住赤色符。
像是一片飞雪飘进暖炉,符在皮肤一隐而没,脑海此时,突然多出一篇古奥经文。
良久,他睁开眼,赤芒从瞳孔中迸溅。
“师尊。”白术犹豫开口“为何经文只到阳符,金刚之后的,弟子为何不曾得到”
此话一出,无怀、虚岩对视一眼,彼此皆是失笑。
“金刚者,便是跻身中三境了,即便未曾在楞严法会出众,凭此境界,也足以进入金刚寺修行。”
虚岩朝他解释“小师弟,你修行时日太短,这修行界中,从未有哪家门派,是将心法一股脑,统统授给门下弟子的。”
白术脑袋一懵,这个结局,他却是从未想过。
“好了。”无晦开口
“等你阳符圆满,上宗自会遣人考察你,境界、佛理到那个时候,你还得为上宗做一件大事,才有资格被授下金刚之后的心法。
我虽有完整心法,却也不好传你,否则便是犯了寺中戒律。”
无怀面色一板,对白术教训道
“你才胎息,却又思虑金刚了么可知金刚壁障如何艰难修行一事,切忌好高骛远”
他将袖袍一拂,打开紧闭宫门“退去吧,记得好生修行”
宫外清爽的山风登时倒灌进来,白术虽心有不甘,但亦是无法。
他朝无怀和虚岩躬身一礼,恭敬退出宫外。
这处贝叶宫建在山腰一方悬壁上,抬眼望去,便是山中滚滚林涛。
他轻轻抚摸眉心,迎面的呼啸山风,直扑人面目。
终于能提升境界了
他展颜一笑,几乎忍不住对着山外,高高长啸一声。
与此同时。
姑臧郡。
长缙城中。
这是一处极华盛的园子,珠宫贝阙、丹楹刻桷。
无数各色衣着,年龄不定,身形也不一的人,纷纷聚在一条游廊上,敛声屏息,眼也不敢抬起。
除却这些人外,还有一群衣着华美,面容娇俏的侍女。
她们云霓飘飘,环佩叮咚作响,各色的重锦交织,五光徘徊,十色陆离。
在他们簇拥下,无际的旷远荷塘边上,蹲着一个披头散发、双足的年迈老者。
他披着一件单薄的外衫,袒胸露臂,干瘦的身躯下,一根根肋骨几乎刺破皮囊。
老者双足垂进荷塘里,双眼无神,目光游离不定。
他偶尔抬手,就有衣着华美的侍女奉上玉盘。
湛湛玉盘上,一颗颗狮子头般,棋子大小的造物正滋溜溜滚动。
老者看也不看,偶尔抬手拾起几枚,就如打水漂般,远远向荷塘掷去。
却往往等不及落水,那些“狮子头”就纷纷被一群异兽吞食。
它们生着鱼的形体,在两侧,却有如飞鸟般的浓密双翼。
五彩的细鳞折射出耀目的光华,啾啾啾啾地叫声,在荷塘上久久不绝。
不知过了多久,园子里,最终连啾啾的叫声都停歇下去。
突然,头戴紫冠的中年人踏进园子,匆匆走了进来。
“父亲大人。”
他在离老人几步远停下,恭敬施了一礼。
“小猫儿回来了”
“梵镜是昨日晚上回府的,夜深了,不敢惊扰父亲睡眠。”
“玉蝉那死猫呢”老者懒洋洋睁开眼
“当初它说汾阴地气有利修行,我才让小猫儿陪它,没过几月,居然就有了活尸,怎么样,玉蝉到第五境了”
“没有。”紫冠男人老老实实回禀。
“扒了它的皮”
老者在喝骂一句后,又是懒懒闭上眼,恹恹欲睡的模样。
“父亲大人。”
在躬身等了片刻后,见始终没有回应,紫冠男人忍不住问道
“飞云寺被焚毁,妙严大禅师那”
“关你屁事”
老者又是一声喝骂,唬得紫冠男人哑口无言。
即便他已是当朝大司农,名副其实的朝廷重臣,可在面对自家父亲时,心底总是先怯了三分。
“还有什么事,没事就及早滚。”
老者讥嘲开口“像你这蠢物,一辈子也就当当大司农,和朝廷那些那些马屁精厮混了。”
“父亲大人”紫冠男人苦笑一声“给我留点颜面。”
老者撇撇嘴,却终究还是没有继续。
“除了妙严大禅师外,剩下的,无非是微儿初任天官,地位不固,或者是大都督又有了个女儿。”
紫冠男人规规矩矩说道“这些杂事,恐污了父亲大人尊耳。”
“微儿,谢微”
老者嘴里咂摸半响,开口问道
“她的太上经进境如何可曾找到好容器了”
“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