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猫儿被带走的第四天, 方芳被副院长叫走了。

“是有领养人来吗”

“胖阿姨怎么说的”

“方芳是要搬到楼里了吧”

“是不是要去上学，住到楼里的姐姐都去上学的，方芳年纪有那么大了吗”

通铺里七嘴八舌地小声讨论着, 今天大家也没被拉去干活，小孩子们都很珍惜这种可以吃了睡睡了吃的日子，即便吃得更差了，胖阿姨说不干活用不着吃那么多。

还有书可以看，可惜他们都不识字。但课本里有插画，因为都是旧课本，上面还有曾经的主人用铅笔圆珠笔在插话人物上的涂鸦，小孩子们时不时看得捧腹大笑。

元宵窝在苏苏口袋里，爪子扒着边沿, 嘴巴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嚼着一根程氏出品的野草。

这几天他非常憋屈，因为小孩儿们不用干活，程承一天一十四小时贴身陪着苏苏，不仅天天吃一个小屁孩儿的醋, 他跟苏苏也完全没机会推进计划。

晚上元宵偶尔去层楼踩点，却没有更多收获，一到晚上一楼一楼就上锁拉闸, 汪卫任夫妇小心谨慎地藏着他们见不得光的勾当。

胖阿姨过来把方芳叫走的时候他就噗噗吐掉野草, 钻出来啃啃苏苏肉呼呼的小手。

苏苏本来昏昏欲睡，一下子惊醒, 就听见小朋友们的讨论。

“承哥哥, 方芳姐姐要去住大房子了吗”

小兔子开始焦躁地在床上蹦来蹦去，苏苏就知道要出事。

程承摇摇头，“承哥哥也不知道。”

这还没到晚上，应该没什么事吧他不确定地想。

元宵却知道肯定有事, 这两天他嗅着房间里的血腥味淡了，算算方芳初潮也四五天，联系那天晚上卜遥莲跟汪卫任的对话，以及后来刘小盈出现后自己的猜测，那个疯婆子对长得不错的年轻女孩儿敌意特别大，随时担心汪卫任吃了窝边草的架势。

可惜方芳一听是副院长找她，立即高兴地跑着就去了，完全没有阻拦的机会。

苏苏伸手捉住乱蹦的小兔子，捧起来在脸颊边贴贴，小声地嘀咕了什么。

晚饭过后方芳也没有回来。

苏苏吃饭的时候随便喝了口粥就早早地就说困了抱着兔子钻进蚊帐里，趁程承他们收拾的时候偷偷把汤圆儿放了出去。

程承洗好碗回来，发现小丫头并没有在睡觉。

“苏苏在干什么呢”

他看小女孩儿撅着个小屁股趴在铺上，奇怪地撩起蚊帐看了一眼，发现五岁的女娃娃，正捧着一本书翻得津津有味

不用想也知道，苏苏是不可能“看书”的，一定是上面的插画吸引了她的注意。

“拿了谁的书” 程承装作严肃的样子拍拍她的小手，“让承哥哥看看你在看什么” 别是偷了小麻子的连环画吧

“爸爸” 谁知苏苏指着书页回头露出一口糯米粒儿笑得别提多甜。

程承吓了一跳，还以为小女孩儿突然给自己升级了，凑过去一看，课本上的插画里正画着一个小孩子朝穿着制服的叔叔举着什么。

举着的东西被铅笔涂鸦成一坨还冒着条波浪线的哔。

苏苏就是指着那穿着制服的叔叔叫爸爸。

程承无奈地笑，摸摸女孩儿的头发，“那不是爸爸，是警察叔叔。” 说着有点得意，他这点还是知道的。

“警察叔叔是什么叔叔”

苏苏歪着小脑袋瓜，天真懵懂的样子，心里面露出老母亲微笑，孩子上道

逃跑计划是一回事，逃跑成功后最关键的是报警

这两天小孩儿们看课本看得起劲，她就冒出这个主意来，翻翻床铺上的书，还真被她找到了一个合适的插画。

这不就抓紧时间先给小男孩儿灌输一点思路了么。

程承一时也解释不好，抠着脑袋想了想，“警察就是抓坏人的。”

苏苏望着他眨眨眼，“那警察叔叔为什么不抓胖阿姨”

程承噗嗤笑出来，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小女孩儿心里，不给他们吃饱的胖瘦阿姨大概就是全天下最坏的人，她也许还会觉得给她买东西送她小兔叽的汪院长是个好人呢。

揉揉她的头发，程承把书合上，“快起来洗脸。”

天色已经擦黑，元宵走走停停，把自己掩藏围墙阴影里钻过墙洞摸进了层楼。

这会儿还不算很晚，一楼已经落锁，一楼门廊铁门开着，但几个房间都已经黑下来，房门从外面挂着锁头。

元宵立在墙角探着鼻子嗅闻，之前他特地在方芳衣服上留了气味，这会儿不知道为什么却淡得几乎闻不到，好在空气中还残留有淡淡的血腥味，是方芳的

他径直冲向气味源头，是一楼走廊最深处的一个房间。

房门外没挂锁头，不知道有没有反锁，但窗户锁死了。里面亮着灯，不是楼那样的大灯，也不像是大通铺的昏黄灯泡，从外面看透着点红，映得窗花投在走廊里的影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