济,低能高就了。
铜壶汩汩冒着烟气,谢枝山提壶洗杯,扔了两个字“猜的。”
这倒算不得什么假话,毕竟上世成冤魂后他多数时日都困在府里,这世朝堂上的事情半半靠猜,则靠胆靠运,当然更少不得天子那份治吏的心。
到底是件痛快事,陆慈半笑不笑“折了个进钱的好口子,还惹了一身骚。赵阁老这条命,怕也早晚要折在他那宝贝儿子手里。”
话说完,正好苗九提着玉炉过来,芳烟布绕,入鼻尽是甘香。
“都这时候了还熏什么香,难不成你要夜会哪个佳人”陆慈好奇。
谢枝山唔了声“迟些,得去蕉月苑看看。”
见这张老脸红都不红,陆慈探他口风“你每日都去”
“关心我府里的人,有问题么”谢枝山依旧面不改色。
往前避而不提的事,霎眼就承认了。陆慈简直像见了鬼,盯着他琢磨半天“这样不好吧我可听说丁将军已经在看聘礼了。”
谢枝山也笑,笑中满是深意“他确实需要看聘礼,毕竟家里人要来了。”
茶汤注入杯壁,陆慈两眼打了好几下转“我听说丁将军无锡老家好似也有个表妹,还是打小寄住丁府的,你说的家人,可是她”
“表妹打小寄住在丁府,怕不是当童养媳在养。”拇指与食指勾起茶盏,谢枝山从容滗水。指尖清爽,话也说得轻描淡写。
这就有意思了,陆慈搓着下巴“那倒是,自来表亲,尤其姨表最为亲昵,恐怕丁府的姨甥,早就处成婆媳了”
继而扬眉拆台,直接问“你这是横刀夺爱,要开始使坏了”
“横刀夺爱”谢枝山牵起角一哂。
他与她早有夫妻之实,更生过孩儿绕膝。本就是他的人,凭什么叫丁淳给抢了
况且他们是连八字都合过的,天上地下,数他与她最登对。
见谢枝山嗤之以鼻,陆慈把手往案面一搁,眼里噙着些痞气的笑,也是洋洋地乐了。
不容易啊,死鸭子嘴不硬了,眼下一手政敌一手情敌,两个拳头都不闲着,也是天字第一号的大忙人。
正瞧笑话时,忽听谢枝山问一句“你又从诏狱来”
陆慈才怔了怔,就见他又去唤苗九,让重新备一套衣物。
“”骤见他眼中的嫌弃,陆慈气得发笑。
很明显,这是在嫌他身上有血腥味了。
有些人看着一尘不染,实际动了心思以后是真不值钱,巴巴地往人姑娘眼眶子里戳,搔首弄姿,不忍目视。
陆慈受不得这份气,当即起身要走。想了想,又不忘往谢枝山肺管子捅上一记。
他洒然地笑“少卖弄姿色了,司姑娘不一定瞧得上你。就算没了丁淳,可能还有贾淳丙淳。或是年少于你,或是位高于你,你这近水楼台啊,不一定就能得月”
说完,佯佯地走了。
另一厢,蕉月苑。
司滢背上的伤好得七七八八,偶尔手臂有大动作时才会牵痛。早晨大夫照常来视脉,只说莫要受凉,很快便能好。
这会子用过晚饭,她和织儿在院子里绕圈消食。
养病是极无聊的,日子一寡淡,人就爱胡想。
“听说五姑娘真是怕吓狠了,夜夜发梦,夜夜难眠。”织儿喃喃“都说是那马夫早先被五姑娘斥责过,心生怨气才报复于她,但我总觉得,不大说得通”
司滢不想谈这个“这不是咱们该管的事,别多想。”
“那什么是该管的事丁将军么”织儿趁机问她“丁将军的事,姑娘怎么想的”
“什么怎么想顺其自然”司滢打着扇子,掖了掖发红的脸。
她是羞于谈这事的,织儿便悄悄出主意“要我说,姑娘不如跟丁将军通个气儿,让他快些来府里提亲,就说说在谢府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再刺激他一下,说谢家或者沈家,在给您物色相看的人再或者,干脆同他生米”
“织儿”这丫头真是越来越敢说,越说越不像话,司滢罕见地严肃起来。
见她发怒,织儿涎着脸笑“那不提丁将军了,说说郎君好不好”
这幅神叨叨的模样,司滢声音一矮“表兄怎么了”
织儿挪过去“姑娘,你觉不觉得郎君对您有意”
司滢被她这空口吓得趔趄“别瞎说,叫人听见笑话。”
“怎么就瞎说呢那晚郎君不顾危险也要下去救您,那得是多大的在乎啊”织儿煞有介事。
还有那天晚上,郎君斥退她的那个眼神。当时是只顾害怕,可事后越想越不对,越觉得有猫腻。
这太离谱了,司滢颤声嗫嚅“或是以为五姑娘在呢”
真是被吓着了,一颗心弼弼急跳。
司滢拍了拍心口,稳了稳声气儿,坚定道“表兄既是认了我作表妹,便断然是没有那份心的”
谢菩萨为她张罗婚事,她却在背后肖想他,这要给他知道,盛怒之下,说不定随便指个人就把她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