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一直低着头,看不到她的神情。
季薄情故作冷淡道“繁弦,你逾越了。”
花繁弦背脊一僵。
他抿紧唇,干涩解释“陛下,臣臣”
越到这样紧急的时候,他反倒越是紧张的说不出话来。
然而,随即他头上传来一声无奈又温柔的叹息
“幸好,朕懂你的心意。”
他感觉自己双臂一热,一双素手覆上他的胳膊,微微用力,想要将他扶起。
花繁弦抿紧唇,耳根发烫,只得顺势起身。
季薄情含笑看他,他却无论如何也不敢抬头。
季薄情缓缓道“朕焉能不知他们是三心二意的小人只是,若是朕杀了他们一个,其他人又怎么会举城投降朕又怎么能不费一兵一卒就得到了好几座城池”
“如今,朕非但不能杀他们,还要善待他们,让花州境内,乃至天下众人都看到朕的胸襟。”
“只要他们能迷途知返,朕既往不咎。”
季薄情“这只是权宜之计。”
花繁弦心中忍不住酸楚,“难为陛下了。”
季薄情轻声道“若是为大周,为天下,朕倒是情愿难为的是朕。”
花繁弦捏紧手指,似乎被她这番话感动到了。
季薄情打量着他,在心中默默道花繁弦啊花繁弦,难道你没有注意到自己变化良多吗
记得初见面时,你一门心思将朕往坏处想,现在竟然一门心思将朕往好处想。
季薄情含笑道“好了吧朕今晚是不是都已将你的疑问解答了”
花繁弦“是臣太过愚笨,劳烦陛下了。”
季薄情“朕倒是很开心,你有不明白不懂的地方主动来问朕,而非自己瞎想,要知道君臣离心,大多都是因为臣子想的太多啊。”
花繁弦“是,臣不会。”
季薄情要与他分开之际,花繁弦的鞋底在地面蹭了一下,突然转身面对她。
“陛下,您还记得与臣打的一个赌吗”
花繁弦脸颊发烫,心中涌动着莫名的情绪。
“治理扶苏、打破玄衣郞的计划和占据花州这三件事,您已经都完成了吧”
花繁弦“虽然您没有提起玄衣郞的事情,但看您胸有成竹、气定神闲的样子,想来已经解决了。”
季薄情笑道“是,你猜的没错。”
花繁弦攥了一下手掌,又缓缓松开,“陛下,我早就为您所用,如今,我想要将命也交给您。”
他猛地撕扯下上衣,露出绣着纹身的蜜色胸膛。
他看向季薄情,异色的眸子漂亮又狂野。
季薄情忍不住多看了一眼他的胸膛。
他的肌肉远比她见的其他人要蓬勃的多,满满鼓起的胸肌看上去颇为雄伟,他双肩宽阔,猿臂蜂腰,胸口大片大片火红的纹身更让他整个人看上去野性十足。
季薄情“你这个纹身”
花繁弦“这是山丹,是开在草原上的花,也是北戎人的信仰之一。”
花繁弦低头看了一眼,“自我记事起,这个纹身就一直跟着我。”
季薄情舒了一口气。
她还以为这又是她犯下的孽障呢。
花繁弦垂眸,“我是大周人,可身体里也流着北戎人的血,我不知道我的出身,但我知道这样的纹身不是每一个北戎人都能纹的。”
“陛下,我的身世可能不一般,若是有一日您要对付北戎人,我便是您的利剑。”
他话里的意思便是血缘与她,他会选择她,即便他会杀害自己未知的亲人。
花繁弦“请让我用北戎人的方式献上我自己。”
他说着便抽出腰间的短刀,短刀猛地在心口处一抹,划出一道月牙似的长长伤口,那道伤口犹如一道半弧圈住了他的胸肌,鲜血溢了出来。
他并拢两指,在伤口上狠狠一抹,指尖染血。
他盯着季薄情,像是注视着自己的神明,他抬起手,谦卑又狂热地将手指递给季薄情。
季薄情也知晓北戎人的相关风俗,据说他们相信自己的灵魂藏在额头眉心上,魔神会沾着他们心口的血点在他们的眉心上,这样一来,灵魂便会被魔神带走,肉身会成为献给魔神美味的祭品。
季薄情感动于他的心意,心中又忍不住大为畅快。
为了一个花繁弦,她谋划了多少,终于,她让他从身到心、从到灵魂都臣服于她了。
季薄情伸出手,在他指尖抹了一下,而后,将手指按在他眉间,狠狠一点。
“花繁弦,从此以后,你弦只为朕而鸣”
花繁弦裂开嘴角,露出一个狂热又豪爽的笑容,“是,陛下”
“我弓也只为陛下拉开。”
他,花弓,花繁弦,从此便是陛下的人。
知音若断,他亦不留。
季薄情握住他还沾血的手,“朕给你处理一下伤口,北戎人的祭祀未免也太过血腥了